如果不是被山匪捉到了这里,说不定他现在早就做了秀才去了,从前的陆林对他很是感激。
陆林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山坡,发现康麻子刚从那边下来,便低声问道:“金大哥要去尸王墓,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这件事首先不要外传,知道的人越多,金大哥就越危险。“
金满仓摇了摇头,眼睛通红,苦恼道:“家兄是铁了心要去,我怎么也劝不住,陆小弟你点子多,你说这下该怎么办?”
陆林虽然听着金满仓的话,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瞄着康麻子的方向,见到他如同平常般微笑走来,心底暗骂了一声,这个老狐狸真是太可怕了,刚杀了人也面不改色。
“原来是金老弟和陆小兄弟,哈哈,真是巧啊,陆老弟你病体初愈,可不要在山阴处,应该多去那些阳盛之地才是,莫要受了风寒呐。”康麻子走了过来,拍了拍陆林的肩膀,指着河东有太阳的地方笑道。
陆林点了点头,道:“康老您说得对,我倒是疏忽了,之前看大家都在这边洗砂,便不自觉得往山阴走了许多步。”
金满仓对康麻子一向很敬重,拉着康麻子的麻布衣下摆,红着眼睛,扑通跪在地上:“康大爷,您一定要给出个主意,家兄今晚要去闯尸王墓,那地方是有死无生的绝地,他这是被金子迷了心窍!
大家都说,整个大金沟里就属您最有威望,资历最老,知道的事情也最多,你看这如何是好,我金家五代独苗,到了我这一代才有了两个男丁,他若去了,我……如何向老父亲交代?“
见到康麻子满脸疑惑,金满仓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却只见后者勃然变色,做出极其惊讶状,接着发出一声冷哼道:“那尸王墓中据说葬的是个元朝的公主,陪葬的金银无计,但是你等可曾细细想过,为何那些官兵放着这一堆真金白银不动,偏要我们自己去淘金?
我来大金沟也有几十年了,你兄长金满堂这样要财不要命的人我见过多少?趁他还在大金沟里,赶快叫人将他制住,断了他的念头!”
康麻子脸色狰狞,和平常的样子大不相称,倒是给金满仓唬住了,当即他一把丢开陆林,两人马上向河东跑去。
陆林见了不仅咋舌,这会儿康麻子又变成了老迈不堪、浑身无力的糟老头了,要多像有多像。这要是现代,不得随便秒杀那些影帝影后?
陆林心中一叹,康麻子的手段实在是太高了,不仅将最为激进的金满堂制住了,将先机留给自己,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再暗中夺取一些人的金子,推到金满堂身上。
不过,他心中也隐隐有着忧虑,他看到的问题可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就算逃出去了,也很难摆脱官府的追杀,县令张大人在这里擅采金砂的事情,谁敢管?
说句不好听的,明朝大厦将倾,下级官吏腐朽不堪,这里采出的金子,也一定被张县令四处打点,自己现在如同一只蝼蚁,无论如何也难以撼动这颗大树。
陆林彻夜难眠,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朦胧的遐想,现在的大明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这个世界上最富裕强大的帝国终于要到了崩塌的前夜,他能不能改变一些什么?
东厂、西厂、锦衣卫、外廷之间的斗争,又是如何风云诡谲,让整个天下为之颤抖?
半夜,月光匝地,陆林却睡不着,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在金满堂和金满仓两人的床铺上,月光下分明是两个正在酣睡的纸人!
陆林浑身冰冷,恐惧到了极致,刚准备扭头看康麻子的床铺,耳边就响起了无数的脚步声和一声惊雷般的吼声:“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