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是你。”程憬大步跨进门来,反手自然地把宿舍门关上,“我们在c市一中见过,还记得我吗”
他走到那张有人的床边,把手指上勾着的钥匙放在桌面上,随口问道“刚刚什么掉了”
陆榆宕机的大脑咔吧一声开始重新转动。顾不上再想那面墙脏不脏,他一把扑到床栏上扒着栏杆使劲儿往下看,视野里只有一小片白墙和刚刚湿抹布掉下去蹭上的一片湿痕。
程憬一抬头看见这个画面,噗嗤乐出了声“能看见吗”
当然看不见。重度强迫症患者陆榆痛苦不堪,赶忙顺着梯子爬下来,趿拉上运动鞋跑到床侧,对着堵得严严实实的桌椅犯了愁。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外拽了拽电脑桌,桌子纹丝不动。
“那是焊死的。”程憬刚掀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见他杵在床边,便起身走到衣柜前,从其中一个里面拿出个铁丝衣架,随手弯了几下递到他面前,“拿这个试试。”
陆榆正把头抵在墙上往书桌后面看,没空回头跟他闲聊,远远伸出一只手摸索着从程憬手中接过衣架,拿着就往桌子后面一通瞎划拉。
“我上次就说你没问题吧。”程憬抱着胳膊靠在床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那天是不是有点沮丧,看你心情不好。”
陆榆没勾着抹布,含糊着答应“嗯。”
“最后录的哪个专业是中文吗”程憬问。
“嗯。”陆榆又嗯一声,应付之情溢于言表,专心在桌子后面勾抹布。
“你同学呢”他拿一个“嗯”字回答所有问题,程憬也不生气,看着他忙活,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手机,“陈修吧,他去哪儿了”
“z大。”陆榆说,停顿一下,不想让他继续追问,自发自动地交待,“生物医药。”
“哟。”程憬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欣赏,“不错啊,这个厉害了。”
他语气轻松地站在陆榆身后跟他闲聊,目光却一直定在一处没有动。
陆榆刚刚从他手上接过衣架后自然地将那衣架换去右手,余下那只手巴着床栏杆保持平衡。
八月底热浪袭人,他却穿件长袖t恤,现在双手的袖子为了干活都高高地挽上去,露出常年不怎么见光而养得有些苍白的手臂。
他左手戴着只金属链子的腕表,精致漂亮,现在那块表微微往下滑落一些,卡在因瘦削而突出的尺骨上,露出半道细长的疤痕。
程憬注视着那道跟其他处皮肤不同颜色的、略有些淡粉的疤痕,神色有些难以名状。
他自顾自看他的,陆榆对这边的状况全无所知。
好容易碰到了那块命途多舛的抹布,判断一下位置,觉得大概是挂在书桌后面了,陆榆手上用了点力往外带了一下。不想手一抖,劲儿使大了,抹布灵巧地从衣架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陆榆
他心挺累,从各方面来说都是。
“噗。”看了半天热闹的程憬忍不下去,走近了点,“用帮忙吗”
陆榆自暴自弃地趴到地上往桌底看,说“不用,没事,谢谢。”
收到一发拒绝三连,程憬识趣地退回去继续抱着胳膊看新室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掏桌子底儿。中文系小师弟伸着胳膊拿衣架来回划拉,扫出一圈陈年灰团,瞬间表情十分扭曲。
眼看他在这样下去只怕要跟抹布搏斗到天黑,程憬叹了口气,放下胳膊站直“你还挺见外等会儿吧,我去给你找个道具。”
说罢,也不管他反应,自行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