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牧和晏骄:“……行吧。”
这人还挺乐观的。
打发走了前来道谢的百姓,庞牧见裹得狗熊一样的马啸离,差点笑出来,“马大人好些了?”
“好些了,”马啸离也知如今自己这副打扮有些滑稽,当即自嘲一笑,又道,“正在屋里闷得慌,可巧听见外面锣鼓喧天,有心出来凑个热闹。果然是大人爱民如子殚精竭虑才会有这般场景。”
说罢,他又朝庞牧拱拱手,“早就听闻大人乃绝世猛将,不曾想做起文官来也是把好手,佩服佩服。”
当初庞牧出人意料的要求下到平安县时,不知多少人都在背地里说他是哗众取宠,或者干脆就疯了,都等着看笑话呢。
开什么玩笑,真当自己打了几年仗,带了几年兵就无所不能了?官场变幻莫测,沉浮只在顷刻之间,岂是尔等武夫想如何就如何的。若连个武夫都能去当文官儿了,他们这群科举出身的文人们数十年寒窗苦读岂非成了笑话?
然后,庞大人还真就浮起来看了人家的笑话。
区区两年多,从小小知县到一方知府,没有一回是任满的,升迁速度之快空前绝后。其中固然有圣人旧日恩情在,可若庞牧自己不争气,真是一坨烂泥,即便圣人使出吃奶力气也扶不上墙。
“都是大家尽心辅佐,”庞牧回了一礼,大大方方道,“若我孤身赴任断然不成。”
说着,又带些狡黠和得意的挑了挑眉,“最初我可没少当了甩手掌柜,雅音暂且不提,廖先生咬牙切齿的次数甚至比在军中还多些,哈哈哈。”
终究是当了那么多年武将,突然叫他一板一眼的去治理地方,就好像野马套了笼头,浑身上下不得劲,一时半刻实在难以适应,于是能者多劳的廖先生首当其冲。
众人笑了一回,庞牧又道:“我们腊月初四就要走了,马大人赶紧想想看还要什么需要交接的,若一时半刻想不好,也只管写信就是。”
今日是宋亮在廊下当值,见她回来便抱拳行礼,“晏大人。”
宋亮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
今天是腊月初二。
虽相识时日有限,但两边相处颇为融洽,眼下分别在即,还真有点舍不得。
马啸离与众人唏嘘片刻,渐渐有些撑不住,生怕病情加重,便先告辞回房休息去了。
晏骄和庞牧也沿着连廊往回走。
风雪虽大,却吹不大着连廊里头,庞牧把晏骄挡在里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不时停下,对着院子里的某一处回忆一番。
况且京城距离峻宁府颇近,走民道也不过个把月,也不算远门。
人群汹涌,他却在瞬间看到了深处有些站立不稳的几个人:
世人往往最重视开头和结尾。平时倒不觉得,如今突然要走了才骤然意识到其实在这府城内发生过的事还着不少,此刻便都如走马灯一般旋转起来。
盛夏已过,隆冬当道,原本郁郁葱葱的庭院内一片萧瑟,那几块嶙峋怪石瞧着都比夏日更加冷硬些似的。唯有几颗青翠松树依旧挺拔,在银装素裹中努力撑出去几条浓郁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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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一年之内水位变化极大,那池塘里的水早就干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浅浅一层坚冰,以及中间凌乱冒出来几根深褐色的,坚硬枯槁的荷叶梗。它们就在这肆虐寒风中左摇右摆,嗖嗖作响,偏偏总是不断。
“难为它们竟然还能挺到现在,只怕是风干了。”晏骄指着已经被冰雪覆盖的池塘笑道:“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