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空气中浮动着漫天沙尘,那是大批人马辗转腾挪间特有的景象,造就沙场特有的苍凉悲壮。
留守士卒一早就发现了这探头探脑的小子,只瞧了一眼,确认是自家少将军带回来的人后便不再关注。
齐远好像魔怔了一样,就这么傻乎乎站在帐篷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烈日到正中,又慢慢往西滑去,地上热度有增无减,烤的人面皮上直冒油。马蹄轰鸣再次由远及近响起时,有率先归来报讯的士卒嘶哑着嗓子喊道:
“大捷,大捷!”
留守士卒们一阵欢呼,齐远也不自觉被感染,用力抿紧了嘴唇。
又过了会儿,那个救了他的少年将军带头骑马归来,那身本就有些破旧的铠甲上厚厚盖了一层血污,半边脸都成了红色,只有一双虎目灼灼发亮。
见他看得出神,一个士卒主动道:“那是少将军,咱们庞元帅的次子,别看才十四岁,但已有万夫不当之勇,来日必然是一代名将!”
时值春末夏初,西北烈日当空不假,但实际温度并不高,好些人的叫其实是被冻的。
齐远安安静静的听着,听到后面,心头一片狂热,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小庞将军,就见他神色如常,仿佛这些人口中的赫赫战功与他无关似的。
说这话的时候,士卒打心眼儿里透着骄傲和敬仰,看过去的眼神,也如同在仰望神明。
齐远怔怔看着那被将士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少年,偷偷在心里念了句:庞将军。
他的年纪比所有将士都要小上许多,可举止从容大气,带着稚气的面庞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令人下意识追随的冷静气势,或许就是这样,那些年纪足够做他爹的老兵老将们也自愿听从调遣,如今打了胜仗时,又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敬重和欣慰的神色,既像看上官,又像在看自家后辈,满是慈祥和感慨。
那小庞将军与众人说笑几句,也不知是谁嘟囔蛮子血臭,便提议去营外河里洗澡,小庞将军当即应了,随手将缰绳丢给随从,转身带众人去了。
齐远像是着了魔,竟也呆愣愣跟着往前走。
齐远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哪里还说得出话?
然而小庞将军一点儿都慢不下来,几乎是整个人直接从水里跳出来,一边胡乱擦着一边问道:“我爹他们可还好么?大军伤亡如何?可知是敌军哪路人马交手么?可有追兵?”
有将士瞧见了,低声对小庞将军耳语几句,后者转头一看,笑的露出口中白牙,朝他招招手,“正好,你也来洗一洗。”
众人便大声笑起来,许多膀大腰圆的健壮将士扬起蒲扇般的大手、扯着铜锣一般的嗓子叫道:“你小子也不赖,走,走走,一起去!”
这小子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是上过战场的人最欣赏的。
齐远哪里见过这样多猛人?本能的瑟缩了下,倒是瞧不出不久前的狠戾。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齐齐放声大笑,笑的他面上发烧,一咬牙,梗着脖子快步上前,走到小庞将军身后时,又本能的停住,飞快的抬头瞧了他一眼。
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这一带的空气中都染了浓烈的血腥气,熏得他面容惨白呼吸困难,可还不服输的定住了。
“呦,这是认准了你啦,”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胡子男人笑着拍了小庞将军一眼,“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崽子,不枉你巴巴儿带他回来。”
齐远只是垂着头去看自己破鞋里露出来的脚趾头,忽觉得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