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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

    我要被追上了,我要被他们杀死,到那边去和爸爸妈妈重聚了——

    哗啦!那个人咬牙把他拽了起来,随着这个动作,茂密的灌木枝劈头盖脸抽打在他们脸上、身上,朦胧中他看见对方紧紧盯着自己:“还能跑吗?!”

    小孩颤抖摇头,用力抹去越流越多的泪水,想看清这个拼命救自己的人是谁。

    但太黑了。

    即便凭借远处的红蓝警灯,也只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轮廓十分削瘦——那竟然是个半大的少年,也许根本不比他自己大两岁,额角眉骨都在流血,眼睛亮得吓人,在夜幕里森森闪烁着寒光。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小孩绝望地看着他:“怎么办,我们要死了,我们——”

    语无伦次的呜咽被一只手捂住了,少年喘息着站起身,嘶哑着嗓子说:“要活下去。”

    “……不,不……”

    “活下去才能报仇。”

    小孩颤栗着愣住了。

    少年手掌用力在他侧颊上一抹。那是个决然果断的告别,因为紧接着他看见少年跳出土坑外,仿佛一头伤痕累累而殊死一搏的幼豹,清瘦肢体中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闪电般迎着歹徒追踪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那!”

    “找到了!”

    “快追!!”

    喧杂人声、脚步、枪响混成一片,飞快向树林深处移去,而身后山路上的警笛迅速震响,风驰电掣而至,警方终于赶到了。

    ……

    小孩靠在岩石背后,汩汩鲜血不断带走体温,将他的神智旋转拉进深渊。意识的最后一个片段是半边脸颊滚热火烫,昏迷前他以为那是自己软弱的、一钱不值的眼泪。

    但随即他想起那是血。

    它来自少年坚定有力而鲜血淋漓的掌心。

    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步重华的记忆是缺失的,医生说那是因为受到太大刺激以及头部摔伤的缘故。他在医院里住了很久,最开始只躺着,不会说话,也没有反应,睁着眼睛呆呆盯着天花板,就像个浑浑噩噩的提线木偶。整个市委常委加公安系统只要数得上名字的,排着队轮番往病床前走了一圈,放声悲哭的,哀悼欲绝的,慰问表彰的,拍照作秀的……短短几个月内仿佛历经了世间所有荒诞悲哀的戏剧,直到大半年后,这个被精神科会诊几次都束手无策的九岁小孩,才渐渐开始对外界有了微弱的反应。

    有一天打点滴时护士手滑,针头猛然刺出了血。实习护士正手忙脚乱找棉球,突然只听这个小孩动了动嘴唇,发出极其微弱嘶哑的声音:

    “……他活下来了吗?”

    “什么?”

    “他活下来了吗?”

    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问自己的父母,没有人敢回答。

    但其实他不是。关于父母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后来的津海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宋平当时还是个普通刑警,直到很久后才有机会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道,查不出那孩子是什么人,但活下来的几率应该是很大的。”

    “……为什么?”

    “现场没有找到第三具尸体,房屋已经被完全烧毁,废墟中只辨认出了两具——”

    宋平的声音戛然而止,再开口时带着强行压抑的沙哑:“那伙人很快就会被警方连根拔起,法律和正义会替你报仇。重华,人生就是得放下很多事情才能继续前行,不管发生什么,你爸妈都希望你平安。”

    所有人都希望他平安,没有人希望他子承父业。但步重华知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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