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室里人来人往,靳塬站在原地甚至有些头脑发懵,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
“靳塬!”迟经理推了他一把,“站这干嘛!准备登机了!”
他跟着迟经理走,眉头就没松开过,脑海里反复几个问题:好好的儿砸怎么就有对象了?还是男的?他们住在一起吗?
空姐偷瞄了他好几眼,先过来提醒他摘耳机,又过来提醒他手机关机。
靳塬握着手机,回忆起前几天屈一问他对同性恋是什么看法……所以,一一是同性恋,还有对象是么。
他们的航班凌晨才到,大多数人盖着毯子就睡了,靳塬不停翻看和屈一的聊天记录,一直翻到快一个月前屈一在医院给他发的手部自拍。
当时光线不是很好,图片并不清晰,但他依然能看清楚细瘦修长的骨节和被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
这是一双画家的手。
很好看。
脑子里的想法各自别扭着,心脏里的热度好像一下烧到了每根神经,他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还是接受不了。
不是接受不了屈一是同性恋,而是接受不了他有对象。
秋日高阳没能穿透寝室厚重的遮光窗帘,屈一睡到自然醒,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退烧。
“啊……”他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墙上怀疑人生,举了举自己的胳膊,努力验证自己依然强壮着。
寝室里暖烘烘的,他放空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昨天一声不吭就睡了。
给霸霸发晚安已经成为了习惯,一天没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他赶紧在枕头边上找手机。
“怎么有语音电话?”他挠了挠头,难道自己昨天半夜睡着,不小心打过去了?
还聊了五十多秒。
他爬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在书桌上找了几个小面包囫囵吃完,又喝掉一大杯热水,呼呼坐在椅子上休息。
十一点半,秋日午间的阳光不够热烈,仿佛被晕染开的金色一般,轻轻洒了进来,屈一鼻子堵了,闻不到什么味道,但总觉得空气里有枯草藤蔓带着的泥土味。
突然想给霸霸打个电话。
他没有主动给霸霸打过电话,因为不确定霸霸什么时候在工作,什么时候在休息。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但他却莫名执拗起来,不想挂断这个电话。
终于,嘟的一声,接通了。
“霸霸,起床了吗?”他笑着问。
“刚醒。”霸霸的声音低哑。
屈一曲起腿,脚后跟放在椅子边缘:“是不是我的电话吵醒你了?”
“没事,差不多也快醒了,”霸霸那边一阵窸窣,“怎么了?”
屈一把裤腿边缘卷下去:“没什么事啊……就是,突然想打个电话,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霸霸没有回答他的话。
两边都是沉默。
“你是不是又睡着了?”屈一鼻头痒痒的,迅速把手机拿开打了个喷嚏。
“病了吗?”霸霸问。
屈一从桌上抽了张纸,鼻音浓重:“嗯……昨天就病了,所以没有给你发消息。”
他有些小委屈的语调让霸霸放软了语气:“看医生了吗?”
“看了,还在喝药,不过还没退烧,”他咕噜咕噜喝了口热水,“昨天晚上我是不是不小心按到哪儿了,我看到一个五十多秒的语音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