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慢慢浮起了一阵影影绰绰的黑雾,又像是压城乌云卷过的阴风,刮过身体时带来一阵味道腥臭的寒气。她隐约感受到头顶一丝似有似无的疼,又仿佛天旋地转后猝然袭来的晕眩,如同什么东西要被人硬从身体中掏出去一样。可是那种感觉很快又消失了,仿若不过是场虚无缥缈的错觉。
笼罩在她头顶的黑色雾影飞快散开,快得她几乎都要以为那是一团有生命的雾在逃跑。脚腕上那一圈冰凉的触感也随之消失了,一个长着蓬乱红发的人骑着马——又好像是就长在马背上,低下头来确认她的呼吸。
“她活着。他刚把她绊倒,我们就赶到了,他没得来及杀死她。可是她太小了。”
他在对另一个人说话:“这么小的孩子……离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她以后也许会经常生病,也可能还会有些别的小问题。”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在那些呼喊中,她远远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在找她吗?我去把他们引过来,她跑得太远了。等我回来你们再走,他也许会再回来。”
很快,那些声音慢慢都消失了。她发现四周开始逐渐温暖,又暖又软,好像是躺在什么毯子上,舒适得让人几乎想要昏睡过去。
“你不能在这睡……你不是说了,看这本书就不会困吗?”
有个男人在笑着说话,是很好听很温柔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可是赫斯珀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没出现过这个声音。
她又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那分明是从她自己的嗓子中说出来的话,却又和她的声音有些不一样。而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者说是这个“自己”要说什么。这就像是她躲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偷听一样。
“那是因为我刚才没看这本,我看了一会你的书。”
视觉被慢慢打开,赫斯珀看到自己——或者说是被她躲进去偷听的那个“自己”,坐在飘窗旁一条毛茸茸的毯子上。窗外是一片花园,装饰风格和她曾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女人腿上摊着一本书,她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抬起来,不知向谁递去另一本书。
被接走的那本书似乎是用很小的英文写的,另一个人接得太快,她没看清名字,但看清了这两只手。它们都有着纤细又分明的漂亮骨节,无名指上戴着相似的蓝宝石戒指。男人的手大一点,好像还要白一点。
“你们的书真的太枯燥了,简直是在打破我的儿时幻想。”
赫斯珀很难相信,自己会发出这种几乎是在撒娇的声音。这一定不是她。可这是谁?她为什么会蛰伏在这个人的身体里?她会不会被发现……对这个人又会不会有伤害?
这个女人收回手去翻腿上的书,身体微微晃动,带下了几缕黑色的发丝。
赫斯珀认为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胡乱地翻着书页。她飞快地翻过好几页才停下,赫斯珀跟着她的动作低头去看,居然看到了赫敏的名字。
是铅字印上去的,赫敏的名字。
那上面写的是赫敏在列车上遇到哈利和罗恩时的对话,里面甚至还有哈利的心理活动。赫斯珀原本想要仔细看看下面还写了什么,可这个女人又飞快地往后翻过去了。她一停下来,赫斯珀便立刻去读上面的字,甚至努力让自己读得更快一点——这次是在厕所里遇到巨怪的那一段。
赫斯珀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是这个人再次飞快地继续翻起了书。赫斯珀尝试着要控制这个身体,做一个睁大眼睛的动作,或者干脆让她停下来,却统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