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杰就在隔壁,”德拉科再次打断她,“或者你认为,我应该现在跑到他们车厢里跟波特大吵一架?”
赫斯珀茫然一会便反应过来,如果德拉科跑去隔壁车厢,赫敏肯定要出来查看她的情况。而在重感冒以后能不能吃冰的问题上,赫敏和格兰杰夫人向来与阿斯克勒夫人站在同一立场。
不过……德拉科是怎么发现这点的?
就在她恍神的空档,女巫早已把足够两个人吃的南瓜饼、坩埚蛋糕和两杯热柠檬红茶摆到桌前,推着推车离开了车厢。
对德拉科的疑惑顿时被抛到脑后,赫斯珀望着冰沙杯离自己越来越远,转头看向德拉科的眼神不免再次凶恶起来,这让德拉科觉得她是真的特别想给他下一个死咒。于是他拿走一杯红茶,望着窗外阴下来的天色磕磕绊绊道:“这些勉强算是我的赔礼。”
他想她一定会吃的。
……他是对的。
对于曾因赫奇帕奇有个出名的食物咒,就不顾一切地想被分到赫奇帕奇的赫斯珀而言,食物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你说她和这个纯血巫师不和?嗯……无论是纯血还是不和,都没有食物来得重要,况且里面还有她衷爱的坩埚蛋糕。
赫斯珀吃得理直气壮理所应当毫无一丝心理负担,完全不曾想起这个古怪的理由并不适用于对面拼命抑制自己上扬唇角,努力装着若无其事的金发少年,也完全不曾注意自己的古怪行为绝不会发生在一年级时的任何一天。
过去一年里,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少年不声不响后退一步,她便自以为是地将主人退却的辖域当做本就空旷寂寥的无人之域。就连退让本身,也似乎毫无防备地变成了双方都习惯而不自知的自然规律。
车外的阳光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雨水淅淅沥沥,很快模糊了车窗。沿途的连绵山野变得混沌而朦胧。
赫斯珀又在看那本占卜书了。她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地泡进了书本里,学着扎比尼一样把德拉科当成一团空气,手里捧着的红茶都没能让她生出丝毫愧疚的心情。
是的,德拉科仍然待在赫斯珀的车厢里。明明已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却还留在这里没有走,这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努力想把眼神投到窗外,但每次想起自己其实是要做这件事时,他的目光终点都刚好落于对面少女的脸上。几次以后他终于放弃了看雨看山看窗户的想法,自暴自弃地后仰靠在椅背上,开始放任自己一心一意地看赫斯珀了。
时间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不太耐心。它会让他们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变成完全不同的,高高瘦瘦的样子,甚至可能再推一把就要挨到大人的门槛。
比如德拉科,也比如赫斯珀。
一个假期不见,她脸上原本的孩子气少了很多,下颌边缘也隐隐浮现了尚还柔和的线条。她看书的时候,跟她和他吵架的模样不大相同。她安安静静地翻着书本,垂下的睫毛掩住了那双蓝得透明的眼睛,神色宁静又平和。搭在肩膀上的辫子倒还是一如既往从头顶编到发尾,让他莫名生出了想拽一下的冲动。
德拉科撑着下巴,盯着她落在眼角微微晃动的碎发想,那好像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很想做的恶作剧了。
火车却在这时突兀地震了一下,定住不动了。
车厢里的两个人都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赫斯珀从书里抬起眼睛,发现车窗玻璃上迅速结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窗花。而后灯光乍然熄灭,整列火车都陷入了突如其来的黑暗之中。
“赫斯,你没事吧?”赫敏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德拉科站起身要去拉包厢的门。莫名的预感从赫斯珀心底默然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