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容与明煦在县衙的厨房里吃了晚饭,还未来得及就寝,长安已经在衙役那里打听到了消息。说是已经画押了。
明煦仔细问了,这才知道此案的缘由。却原来那赵氏并不是郑大牛的原配,原配郑夫人早亡,留下一女唤作六儿。郑大牛在妻子死后并未再娶,与女儿一起过,后来女儿嫁了人,留他一个。
而邻村有个赵寡妇,一个人拉扯孩子,伺候婆母,家里没男人,日子难免过得艰难了些。赵氏又是个要强的,勉强吃饱的情况下,还记着亡夫的遗愿,要送儿子进学,指望他将来改换门庭。
只是读书不是个容易事儿,赵氏本想着凑足了先生的束脩就好,进了学才知道束脩只是第一步,算少的。读书用的书本,笔墨纸砚等零零散散的花费巨大。若丈夫还在,尚能勉强应付,现在丈夫死了,家里失了大半劳动力,眼看着就要供给不上。
正巧赵氏在一次走亲串门时,听说了郑大牛的家况。心里不免算计,这是个绝户的,半辈子肯定攒下了不少,人瞧着是个憨厚老实的,要是跟了他,我的金玉不但能继续上学,日后郑家的东西也都是我儿的。遂在与郑大牛说了几回话后,做了决定,让村里的媒婆去说和。
很顺利地,郑大牛想了下便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几日便迎了赵氏进门。
只是赵氏进了郑家门,才知自己想差了,嫁了人之后过得还不如寡居时。却原来郑大牛是几个村子里远近闻名的热心人,谁家有个不方便的地方都去帮忙,谁家过得艰难了些便四处接济,东家送些粮,西家垫付些银钱的,也不管自己是否还吃得饱。
这种人对外人是好人,乡亲们都说郑大牛好人有好报,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哩。但对家里人却是个灾难,这个老好人是个全然不顾家的,他眼里众生皆可怜,单单看不到自家的苦楚。
秋收时节去帮邻里寡居的老太太割稻子,自己田里的农活全让她这个女人做。打了野鸡送给别的刚生产的人家,瞧不见自家里的女人孩子面黄肌瘦,几月不见荤腥等等不一而足。赵氏心中的怨恨日积月累。
嫁到郑家不过两个月,赵氏就明白了为什么郑六儿嫁人不过几日,就宁愿被大家戳脊梁骨也要与亲爹断绝关系,而她婆家也不曾说些什么。谁家也不会想有个天天伸手要钱,净会坑自己家的亲家。
赵氏深觉入了火坑,奈何她是寡妇二嫁,民间也没有和离的说法,苦泪都只能往肚里咽。只得认命专心教导金玉,待小儿出息了救她出火坑。
却不料这一日隔壁村的赵老头盖房子摔断了腿,他儿子上门求接济,郑大牛在家里翻出了赵氏藏起来的攒给金玉的书费,转手就给了郑老头的儿子,让他先拿去救命,也不提归还的事。郑大牛借出去的东西从不赶着让还。
赵氏接儿子散学回来,得知此事就发了疯,整个人的指望都破灭了,眼前一片黑暗。这时郑大牛还在一旁劝,说让孩子上村里的私塾就好,自己村里的先生放心,花费也少,实在不必送到县学里,麻烦得很。
赵氏当然不应,她坚持让金玉上县学是因为村子里十几年前出了个秀才举人,这个秀才就是在县学里考上的,村里的私塾有什么用,读几年还不是要回家种地!但是这道理却是与郑大牛说不通的,他这人过得寒碜而不自知。
“卿公子在屋里留了银钱赵氏是头先发现的,她说刚好补了金玉的书费,怕郑大牛又拿去胡乱花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解决掉郑大牛。”长安终于停下,一口气儿说完了前因后果。
“她是这样说的?”卿容追问道。
“已经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