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音将手放在卫瞻掌心, 熟悉的温度从指尖儿传来。卫瞻弯腰, 握着霍澜音的细腰,将她拎上马背,圈在臂弯里。
雨停之后, 天际隐隐浮现彩虹尚未成型的影子。霍澜音望着那点彩色的影子, 沉默着。
卫瞻在她身后垂目瞥着她不甘心的模样,他也不急, 慢条斯理地抬手,将粘在霍澜音脸上的那片假的疤痕揭下来。
他又拿了帕子,擦了擦霍澜音头脸上的雨水。
湿漉漉的帕子被他随手一扔,他吸了吸鼻子,用力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味道比以前淡, 他不太高兴地说“泥泥的泥涂得倒是蛮厚重。”
卫瞻有些怀念她身上的香味儿了。
霍澜音身上的衣服几乎浇透, 贴在身上。即使她故意用白绸在涂了泥的身子上裹了一层, 经过雨水的冲刷,她身上的淤泥渗过白绸, 弄脏了衣服。
霍澜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湿泥脏衣, 心想真是狼狈。
卫瞻忽然抬手捏着霍澜音的下巴,侧转过她的脸, 迫使她看着他。
“泥泥, 说句话吧。”
卫瞻的声音淡淡, 霍澜音听不出他的一丝一毫的情绪来,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一本正经给孤讲道理也好,巧笑嫣然撒娇骗孤也可。随便说些什么。”
霍澜音望着卫瞻的眼睛, 忽然就懂了。连她孤注一掷去赌他的骄傲都失败了,她再逃只会加重卫瞻对她的兴趣。
对,不是什么感情,他对她只是兴趣罢了。她是他西行路上的药引,大概也是他十几年的太子生涯中不曾有过的拒绝和算计。
真正骄傲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放弃,他不过是选择另一种方式来……征服。
她想假意服软,连台词都想好了——音音算是想通了,跟着殿下也没什么不好的。要不就这样凑合着跟着殿下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若是哪天殿下厌弃了音音,音音再回来种花雕玉。
“说话。”卫瞻微微加重了语气,捏着霍澜音下巴的指腹也在微微加重力道。
霍澜音张了张嘴。
那想好的长台词,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抬手去掰卫瞻的手,将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然后偏过脸去。她一句话不说,亦没有再遮掩脸上的不甘心、不服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雨过后道路过分泥泞?马很不爱往前走,走得慢吞吞的。
卫瞻沉思着,飞快回忆着过往和霍澜音相处的片段。卫瞻像是对霍澜音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思来想去,泥泥对孤的态度是发生过转变的。那时你患了雪盲,又被人掳走。孤还记得那日赶去青楼寻你,你站在楼上喊我的神情。泥泥,那时你望向孤的目光里是有光的。”
霍澜音默默听着卫瞻的话,想起那时的场景,竟有些唏嘘之感。她还记得自己困在青楼里,偏偏盲了眼。那份不安和恐惧怎能忘记?当她能够重新看清这个人世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风尘仆仆赶来救她的卫瞻。
“哦——”
身后的卫瞻忽然恍然大悟一般。
霍澜音蹙眉。
“孤想起来了。”卫瞻扯起一侧唇角,抿出一丝极淡的笑来,“因为刮毛啊——”
霍澜音迅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整个眉眼都皱了起来。
卫瞻唇角的笑意微微加重。他弯腰凑前,一手扯开霍澜音的一只手,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声音低沉“可是刮过之后的确更好看一些的。”
“你别说了!”霍澜音被卫瞻握住的手腕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