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音将疑问问出来,卫瞻却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霍澜音越发急迫了,生怕焦高随时会过来。
“嗯?”卫瞻回过神来,看向霍澜音。他又随意“哦”了一声,不答反问:“为了让焦高放过你,不惜毁了自己的脸。泥泥,我记得你说你最怕死。那倘若顺从他保命和牺牲性命二选一,你会如何抉择?”
霍澜音怔住了。她想着卫瞻这问题的答案,也在揣摩着卫瞻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
她心里莫名不安。
卫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霍澜音的答复,又说:“或许也不用送命,会受些伤。”
霍澜音如实说:“倘若只能二选一,连自毁容貌都不行。那我会顺从他,留着性命,他日寻机杀了他。”
卫瞻望着霍澜音的眼睛,他漆色的眸中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他问:“就像当初讨好顺从我,再伺机逃走?”
霍澜音僵了僵,看见卫瞻眼睛里略显狼狈的自己。
短暂的沉默,久如半生。
许久之后,霍澜音摇头。她说:“不一样的。殿下不曾强迫过我,一切都是我自愿。怎能与焦高相提并论?”
她仔细打量着卫瞻的神色,却失望地发现卫瞻听了她的回答后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殿下?”霍澜音见卫瞻又仿若走神,略显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卫瞻手掌撑着罗汉床站直身体,朝霍澜音伸出手,说:“走吧,回家。”
霍澜音茫然地将手递给卫瞻。她茫然了,一时之间又觉得卫瞻刚刚是骗她的。他一定带着手下就在外面,对不对?
然而,没有。
卫瞻带着霍澜音避开焦府中偶尔经过的奴仆,朝后宅西南角走去。那里是他翻墙而入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惊动了焦府。当第一个人高喊后,无数焦府的家仆手握棍棒朝这边追过来。
霍澜音心忧地回头去看。
“别回头。”卫瞻握紧霍澜音的手。
霍澜音收回视线,侧过脸望向卫瞻苍白的脸色。他……内力还没有回来吧?她心下惶然。
若她自己一个人困在这里,会选择暂且顺从焦高,他日再伺机杀了他。
可是现在卫瞻在她身边。他没带任何人,拖着毫无内力的虚弱身体来救她。她怎么敢辜负他的相救。
“殿下……”霍澜音听见自己喊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下意识地喊了卫瞻。
卫瞻脚步没停,也没看向霍澜音。他说:“若没了太子身份,就连护你都不能,也未免太可笑。”
霍澜音望着卫瞻,忽然觉得认真思考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的自己,也很可笑。
王景行等在焦府不远处,望着焦府的方向心急如焚。卫瞻进去的时候,他劝过卫瞻。他告诉卫瞻焦高府中家仆的数量和武力之可怕,他告诉卫瞻若只身而去,不仅救不了霍澜音,反会搭上性命。
“殿下三思。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不如殿下拿出大殿下的身份,或者立刻写信去找……”
王景行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卫瞻看他的目光。只是那样漫不经心的一瞥,好像明晃晃地在骂他废物。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虚弱疲态的卫瞻进了焦府。
而他仍旧立在远处,远远地望着囚着他心上人的宅院。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废物,是个懦夫,十足的窝囊废。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他不仅当初配不上名满西泽的周澜音,也配不上如今的霍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