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音举着线轮,袖子滑落堆在臂弯,露出皙白的小臂。山顶的风有些大,吹起她的裙角高扬。风大时,她用力拉着线,竟被风筝扯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越发将她的身量衬得纤细。
周自仪含笑望着她,说“当心,别被风筝带到天上去。”
“才不会”
“那是最好。这个风筝是我借的,要还的。”
霍澜音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有再回话。因为她发现风越来越大,她拽着线有些吃力。她仰着头望着蓝天上的雄鹰风筝,手腕用力调整着线的角度。
周自仪望着霍澜音的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淡了。
妹妹比他离开西泽时长高了些,也瘦了很多。
他拿起搭在马侧的披风朝霍澜音走过去,披在她的身上,说“袖子理一理,吹太多风要着凉。”
霍澜音望着平缓翱翔的风筝只是笑“不碍事的。我现在身子硬实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容易生病。”
周自仪皱眉,他问“这近两年,你病过几次”
霍澜音望着风筝,没怎么在意周自仪的话。她摇摇头,的确也不记得自己生病过几次。
周自仪握住线轮。
霍澜音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他,继而弯着眼睛灿烂笑起来“哥哥才知道帮我。”
“阿音,过几日的凤寿宴你可准备好了”
霍澜音蹙眉“准备”
“你可能会遇到很多恶意的人。他们可能嘲讽你鄙夷你,甚至害你。你会受委屈,也可能受伤害。最严重的情况可能连命都赔进去。那些妃子、公主、郡主和京中权贵之女和你不一样。”
话一出口,他发现真把这话说出来,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霍澜音温柔笑着。她说“哥哥,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我小时候读书最先读的是孟子,最先背下的句子是你一个字一个字教我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最先会写的字,是你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写下的正。”
周自仪忽然觉得妹妹的眸光有些陌生,不再是记忆里那种少女无忧的神态。他看着妹妹问“那可还记得我当时如何对你说的”
霍澜音目光躲闪了一下,才说“哥哥说我不比任何人差”
周自仪失笑“只记得这句”
“那时候我那么小,你讲的那些道理我都听不懂,还那么长,我怎么可能记得住”霍澜音的声音低下去。
“所以你就一次次骗为兄时刻谨记”
霍澜音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哥哥再说一遍,我回去抄上一千遍,等我七老八十都忘不掉”
周自仪无奈地摇摇头,他抬起头望向天上的雄鹰,又拽了拽线。
“哥哥,你说乾坤在我心。”
周自仪看向霍澜音。
霍澜音收了笑,认真地说“不管我是谁,是什么身份,不管旁人怎么轻贱我,我都不能轻贱自己。身份也好,经历也罢,旁人用这些来嘲讽我,我却不会因为这些而自卑。只有做错才让人羞愧。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行的端做得正,只要无愧于心,不管到了哪里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要挺胸抬头骄傲以对。旁人怎么看我与我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如何看待自己。”
周自仪盯着霍澜音的眼睛,半晌,他舒了一口气,说“阿音,你长大了。”
心里却是忍不住的酸涩和疼痛。
记忆里的小妹妹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会骄骄傲傲地笑,也会任性地耍脾气。
周自仪不敢去想分开的这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