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柔看她一眼,“你对人家也是这般不客气么?”
小红瘪了瘪嘴,忙说“奴婢哪儿敢啊,沏得可是府里最好的茶,竹叶正招待着呢。陛下身边的人,别说是女官,便是个小內侍又有谁敢得罪呢。”
谢怀柔没说话。刚急着问王有成的事,忽然觉得也有必要写份奏折汇报给季郁。
“去请那女官再等等,我要写份折子劳烦她一并带回去。”
小红边应着,边说“大人别急,人跑不了的,该急的是身上这伤,都这么多天了还是这样,能长好吗?铁定是要留疤了。”
“真枉费陛下赐下的成堆药材。”
这段时间季郁没少过问谢怀柔的伤势,各种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凡是上佳的补品药材,都不要钱似的流水般往府邸里送,多到管家得特意得另辟一处屋子才能妥善保存起来。
谢怀柔淡淡地说“留疤有什么打紧的。”
“怎么不打紧?”小红瞪大了眼,十五岁的小姑娘语气活脱脱是老嬷嬷上身,“这可是最最打紧的事情,大人可是女郎!好好的肌肤弄到一道消不掉的伤疤,岂不是那白璧微瑕?”
胡乱用成语。
谢怀柔不由翘了翘唇,整理着衣襟,站起身准备去写奏折,“好了,你先下去吧。”
小红刚端着托盘理好东西出去。
又有人进来。
隔着屏风,一道绰约身影站到书桌前停下。
“竹叶?”谢怀柔低头看眼自己右手的伤,确实不方便写字,就坐着没动,“好吧,那你来替我代笔。”
外头应了声,开始提袖磨墨。
谢怀柔垂眼思索着别的,斟酌着字眼,报给竹叶写。冀州有没有旱灾的预兆,决定着接下来许多事情的进展,她也不能事无巨细地全部写在奏折上,只挑挑拣拣。
其实是为着试探她接下来对新法的态度。
左相已除,要不要继续推新法,推进几成,对君王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报完,她又沉思着,犹豫该不该对左相谋逆之事发表些意见。
值得掺和进去吗?
竹叶绕到屏风内,把刚笔墨初干的奏折呈给她。
谢怀柔接过来,头也没抬地扫视一遍内容,还未来得及看完,目光凝在那一手端正秀美至极的小楷字上,“你是新进府的慧姝?字……”
她想说,这字真不错,可是师从何人?
她还想说,以后你就替小红,专门在书房当值吧。
然而所有的言语,都化在了她越睁越大的眼眸里,沉默半响,谢怀柔在心中不知道换了几次言辞, “陛下……”
一声轻唤半叹气,无奈似要从中溢出来。
季郁则不然,清亮的眼眸里盈满笑意,憋了半天总算能开口说话了“诶呀呀,怎么了我的大人?”
她头戴镶嵌薄薄玉玦的漆纱笼冠,长发拢在冠里,身上穿着月牙色交领衫裙,裙摆处纹有素雅大气的祥云图案,饰带简单,双袖翩翩。
标准的女官打扮。
谢怀柔掏出手帕,口中轻轻告罪,话没说话又轻叹,“陛下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这种程度的胡闹。
握着她的手。
刚给她研磨代笔半天,手掌侧面蹭到了一小片漆黑墨汁,还没有自觉。
给她擦拭干净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