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她二叔脸上遗憾,惋惜,却又兴奋,放心的复杂表情,和那颤抖了好久才摸到自己脑袋的手,还有一句极其动情的:“微微不要难过,不管怎么样二叔都管你一辈子。”
讲道理都成年了,苏微真的没那么需要二叔的亲情了:)
她开始越来越多地进出疗养院,学着给自己妈妈擦身,洗澡,喂食,习惯于平时就住宿舍,有空就来疗养院照顾母亲的生活,又因着军部对烈士遗孀遗孤都优厚得很,她的一应衣食住行其实都不需苏家费心,既没了硬性需求,也不想再被他们嘲笑女不类父,她自己便渐渐与苏家少了联系。
苏家的别人也没有抢救一二——成年之前还有许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对她挺好,随时关心,时时垂询,可双f资质一出,她飞黄腾达无望,强行进军部的话最多也就是个写材料的文职人员,在尚武的当下社会再无价值,便也难免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了起来。
也就是她那时好时歹的二叔,时常给个电话,送点东西,卡里也时不时会打入一笔两笔款让她别委屈着自己随便花……真的得说,在没有了“你会不会当我儿子的路”的担忧之后,二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也是他长兄唯一的孩子。
现在么……
“二叔早上好。”苏微强行扒拉出了那在她穿越之前,记忆里那几百万年前狗屁倒灶的事,给自家二叔回拨了一个通讯申请,待申请接通,便直接问,“找我有事?”
二叔那边是温和儒雅的笑声,调侃得十分熟练:“没事就不能给你打通信啦?怎么就开了个语音?是长痘痘了不好意思让二叔看?”
“哪有。”苏微也顺嘴跑火车,“只是刚醒,蓬头垢面怎么见您?看到您的通讯以为是急事才着急回通讯的,您要是单纯地想看看我……不如等我先画个两小时的妆再给您回拨?”
那边果不其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死丫头!那我就等你画两小时的妆,完了……嗯,晚上九点,鸢尾酒吧见。”
“您真有事啊。”
“有事。”那边声音沉了下来,不掩关心,“我昨天才收到军校的消息说你有修道资质,道术学院已经给你发了邀请,关于这事,我想与你聊一聊。”
“聊什么?”
“道术学院。”苏明的声音发沉,“二叔不希望你去。”
苏微没回话,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不乐意。
二叔没等到侄女的回答,揣测小姑娘是在闹别扭,也不在意,只道:“我知道,微微你成年之后不喜欢回家,是因为猜到了二叔因为你挡了阿珏的路,所以才在每次看到你那么优秀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复杂,你被二叔伤了心。”苏珏,二叔的长子。
苏微继续沉默。
“二叔承认,我确实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对着别人的孩子都能视如己出的人。”苏明认真地解释,“并且我也没觉得我有错,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哪怕大哥大嫂对我有几乎是再造之恩,我怎么着都应该照顾你长大,但……我照顾你,并不妨碍我更照顾我的孩子,并且,我必然会更关心我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就是比手背厚一点,这无可厚非。”
“您倒是个明白人。”要是苏明还要做那个好好叔叔,苏微可能还未必把他放在心上,可他肯坦诚相待,苏微倒是高看他一眼,赏了个脸回应道,“二叔是担心我修个道,体质从f变成s,所以不希望我进道院?”
“阿珏精神力才是个a,我找了好多办法才给他提成了s,你若是天生的s,我会特别在意,利益相关,还有可能会排挤你,这个我不否认。”苏明道,“但你若是修了道,便已经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