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任何一个陌生人,她的心情都这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就是这样。
下半夜两点多,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许成良被推出来,亲戚们想要围上去看看,可被医生呵斥开。
许成良的眼睛半睁着,应该是看到她了,泪珠立马就顺着眼角滴落,可说不出话。
他被越推越远。
可算救回来了,大家悬着的心暂时落下。大伯母护着许奶奶,安慰道“妈,没事了,你别担心,没事没事……”
许奶奶抬手抹眼泪,偏头望望许念。
许念一言不发,周身萦绕着冷淡疏离。
没人出言怪她,指责、埋怨都没有,亲戚们在这一点上拎得清,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大家心里明镜似的,眼下许成良最看重的就是许念,谁敢说一句她的不是,要是她置气不来了,怎么办?
许念是天亮以后才回的学校,期间没有见到许成良,那人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医生没敢给个确切的回答,要死了,还是能捱一阵,谁都不能确定。
下午只有第一大节有课,之后许念回宽北巷收拾东西,出国的飞机在明天傍晚时分。走前她去看了八斤,再买袋水果去医院探望,水果是给许奶奶的,许成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过听说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
得知许念要走,许奶奶略担忧,拉着她的手不放,直问“远吗?要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许念只说“27号就回来。”
许奶奶这才放心了,毕竟兴许那时候许成良还没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她抓紧许念的手,郑重地拍了拍,带着祈求的语气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回来……”
许念沉默。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许念能理解,但不能接受,即便许成良已经快不行了,大度宽容,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真要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出了医院,回家。
下午三点的时候沈爸爸开车过来接她,四人一同去机场。
临行前,顾容打来电话,叮嘱了几句,许念一一应下“知道,别担心。”
顾容很忙,没两分钟就挂断电话。
因为电话是打到她手机上,一旁的沈爸爸沈妈妈并不知道是谁来电,夫妻两个正在讨论到了巴黎以后该去哪里转转,买点什么之类的。
沈晚清楚谁打的,经过了一阵别扭期后,如今她已经能勉强接受许念跟自家小姨在一起的事实,不过“姨妗”三个字还是叫不出口,许念比她还小,真张不了嘴。她其实纠结过,该叫“小姨夫”还是“小姨妇”,一个怪异,一个不好听,周围的亲戚里又没谁有同性伴侣,于是特意上网查了下,原来该叫“姨妗”,感觉也怪,还不如就叫“阿念”呢,习惯又顺口。
这妮子坐到许念旁边,瞥向已摁灭的手机屏幕,故意问“我小姨打的?”
许念如实回答“嗯。”
“哦。”她说道,抬眼瞅瞅许念的表情,忽地又望向别处,但肩膀却靠许念更近,低低道,“说了什么?”
许念好笑。
坐长途飞机不好受,而且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许念晕机,全程都在睡觉,迷迷糊糊被叫醒时,飞机已经降落,四人在机场休息了半个小时才出发。
沈爸爸会法语,出去以后全靠他翻译,法国人似乎不太爱用英语这门国际语言,你用英语询问,他们大部分人会直接忽略掉。到达酒店以后,各自收拾,之后出去吃饭,顾容有事忙,暂时不能过来。
许念给她发过消息了,不过她没回。
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