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立在檐下,头顶上一排的冰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但是,隔着一个院子,她看见那个穿一身朴素冬裙的女子单薄地站在那里,脸上是温婉的笑容,眼睛则清澈的仿佛水洗,一下子,赵寂就又有些不对劲。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卫初宴看,见她拒绝了人家的礼物,转而亲昵地摸了摸那几个孩子的脑袋时,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认识这么久,卫初宴还从未与她这样亲近过。她倒也不是觉得自己还是个需要被人摸脑袋的年纪,然而平日里,卫初宴对着她时好似都有些疏离,两人总像隔着很远的距离一般,别说是类似的触碰了。
哦,方才倒有片刻是离的很近的,卫初宴不是还拿书给她看吗?不过马上就被她“骂”退了。
赵寂抿了抿唇,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名为为懊恼的情绪来。
便在她懊恼的这会儿功夫,卫初宴已见完客了。原本呢,有客人上门,做主人的至少也得将之请进屋中喝杯热茶,然而卫初宴想到赵寂,便没将人往屋中请了。她观赵姑娘身边的守卫总是很森严,大约也不愿意同陌生人相接触吧?看那些护卫的紧张模样,若是她那几个学生被拦下来,她也不惊讶的。
因此,不如在事情还未发生时便阻止了。
卫初宴将人送走,出于礼貌,还立在门外静待了片刻,赵寂在后边望着那个亭亭玉立的女人,看着她干净没有挂饰的耳朵、雪白的脖颈,长长地垂在腰间的乌发,忽然觉得太素净了。
素净的如同一朵没有经过雕琢的莲花一般。
她又看着卫初宴转身朝她——不,其实是朝屋中走来,看她圆润的耳垂晃了几晃,在日光下近似透明,又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那个地方,若是有个挂饰,比如珍珠坠子、或是美玉耳坠,大约会更美吧?会美到一种什么程度呢?
赵寂不知道。
她从未见过卫初宴戴过美丽的饰物,这个女人,从遇见开始,好像就一直过着窘迫的日子。最早的时候,卫初宴戴一对木坠子,其实很朴素,但是却也很合她恬淡的气质,而入冬以后,连这些小饰物,都不见卫初宴戴了,似乎是因为一心扑在书本里,又不出门,因此就未做多余装饰了。
赵寂正出神,卫初宴已走到了她的面前,隔了两步的距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她怎么走出来了,是觉得闷了么?她道不是,回去喝了口热茶,又听卫初宴讲起了故事,怎料才刚接上前文,门外又有人来找。
这一日的故事终究没说完。那几个孩子的来访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一样,此后接二连三的有人到来,多是附近的街坊,也有几条街外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了卫初宴的人,接近年关了,每家都置办了年货,有多的,便热情地送来了。
整日呆在家中、也不吵闹、也不寻衅滋事,相貌又生的十分的好,待人又温和有礼,卫初宴这样的“街坊”自然是很招人喜欢的。尤其是一些年轻的男女,平日里最喜欢在初宴家门附近徘徊,偶尔遇见卫初宴出门,就羞涩地看两眼,然后远远地跑走。对于这类的事情,卫初宴原先深觉奇怪,但是后来,便渐渐地习惯了。
到了年关,这些人倒是有了正经的拜访理由了,他们送的礼物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豆腐啦、年糕啦、炒豆子啦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年货。看似寻常,对于卫初宴来说却很新奇,且她也不愿意自己的这个年过的太没年味,便一一收下了,在心里记着是哪几家,明日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