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守着门,侧耳听着林海与贾氏说话,恍惚分辨出“笞五十”“卖身契”“贾府”几个词,原本就不是很好的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约摸半柱香后,琼琚听到贾氏唤了声自己的名字,便赶忙打了帘子进去,见林海与贾氏皆端坐在椅上,一旁立着个样貌平平的丫鬟正伺候茶水。
“琼玖,你去吧。”贾氏淡淡的吩咐了声,那丫鬟听了,便将手中的点彩团花瓷壶放下,躬身倒退着出去了。
琼琚不敢多言,只默默地的替换上去为二人添茶续杯。
林海并不将琼琚放在心上,他看着贾氏低低地道:“我知道你难做,可他到底是我林家的孩子,无论如何,待他大了,也要恭恭敬敬的侍奉你,叫你一声‘母亲’的——”
“老爷这话说的,当真以为是我做的?”贾氏顿时红了眼圈,声音哽咽:“在老爷心中,我便是那种容不下庶子的毒妇?”
林海一时没了言语。
琼琚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连忙跪下,匍匐于地,惊惶道:“求老爷明察,奶奶绝无此意!”
说着咬咬牙,猛地一磕头:“说句大不敬的,哪家的主母竟会蠢到派贴身婢女去谋害庶出子?又有哪家主母谋害了庶出子再又费尽心思将他救活的!求老爷明察,万不可为了那些个昏了头的误会了奶奶啊!”
听了她这一串话,贾氏越发心痛,忍不住流下泪水,又唯恐在林海面前失了颜色,便强忍着,只拿出帕子一点点拭着眼角。
“你这个丫鬟,倒也是个忠心的。”片刻之后,林海才缓缓开口道,俊雅的脸上有些许动容,“罢了,此事我就不再深究,只是请夫人好好整治府中下人,还有那起子不安分的,都一律打发了罢。”
说罢,他起身便出去了。
琼琚匐在地上,听着室内再无一丝声响,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便看到贾氏正怔怔的看着门帘处,泪水止不住的淌落,竟将衣裳晕湿了一大片。
琼琚一惊,顾不上自己痛狠了的额头与膝盖,忙跪爬几步,攀住贾氏的腿脚,哀哀的求道:“奶奶!奶奶您可多想想自己的身子啊!您因为这事本就病了一场,白吃了三碗汤药,今日才堪堪好些了,倘若病情加重可怎么办呀。”
“你听着他说的那话没有?”贾氏恍然不觉,只一味喃喃道:“他到底还是疑我!”
“奶奶,老爷只是一时没想过来,便是这会儿心有疑虑,待时间久了,定会明白奶奶的心意——奶奶可别多想,乱了分寸!”
琼琚见贾氏犹自落泪,忙从地上爬起来,拿着白绸软帕一边为贾氏拭泪,一边不住的劝慰。
好一会后,贾氏才慢慢平息下来,她闭上眼,以手扶额,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朝着琼琚挥了挥手。
知道她这是要整理容仪了,琼琚忙出了外间,唤来几个本就守在门口出的丫鬟,吩咐她们夫人需净脸沐浴。
好一番折腾之后,贾氏换了一身衣服,脸色也红润了些,已没有刚才那样花容失色,只是看着精神仍不好,面有倦意。
琼琚仍旧守在面前,不知去做了些什么的琼玖也回了正房,两人一左一右的立着,垂着头等着贾氏开口。
“事情可是办妥了?”贾氏坐在上首,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大丫鬟。
“回奶奶的话,都按着老爷和您的吩咐,处置妥当了。”琼玖道:“明日里赖大家的就要回府,我已将您的话同她说了,想必有人照料,她定能活着见到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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