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七恍然,连忙上前几步,作揖道:“晚辈眼拙,见过山长大人。”
原来此人正是岱殊书院的山长,穆寻。
穆寻乃前科进士出身,累官至礼部侍郎,历官二十余年,以清廉刚直著称。
后来他因遇父丧归乡,守孝三年后却辞谢朝廷之召,拒不起复,又因“恐世风日降,考道论德无闻”,故入岱殊书院施教。
穆寻精通《礼》《易》,学问赅博,而且他以身先人,寒暑不辍,以至于自他入岱殊后,从远方赶来求学的学子们甚多。
便是当今圣上听闻他受聘山长一职,也赞了一句“盖不朽之业”,甚至赐了御书“岱殊书院”四字,以彰显穆寻之名。
而穆寻,就是智通寺老僧那位故交旧友。
穆寻与老僧相交多年,深知对方脾气古怪,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当初他游历江南时曾在姑苏盘桓数日,在城外闲逛时不知怎么的瞧见了个门巷倾颓,墙垣朽败的破庙,他看见门额上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写着:“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当下穆寻便觉得这破庙有两分意思,琢磨着里面是否有个得道高僧,等他走进去,只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僧人佝偻着背在熬粥,不由问了两句。
可这个看起来和他一般大的僧人却齿落舌钝,无论问他什么都所答非所问,但看僧人的神态,却完全不像表现出的那么愚钝。
那时穆寻已在宦海里沉浮数年,早已不再年轻气盛,自然耐的下性子与僧人问询,饶是如此,也几乎被对方不理不睬的样子气个倒仰,几乎拂袖而去。
可他转念一想,更觉得对方行为奇异,索性留宿破庙,好好的与僧人纠缠了数天,这才有了两人之后数十年的交情。
相交愈深,穆寻愈是为老僧惊叹,世人皆夸他学识渊博、汗牛充栋,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博学多才,满腹经纶的智者藏于深山老林之中。
眼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虽然年少三岁,却因为长年寡居破庙而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苍老十岁。
穆寻不由心生焦虑,劝了几次,希望他能收个弟子,不求摔盆执幡,好歹也能有个料理身后事的晚辈,哪知这番好心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想到越老脾气越差的老友如今却对一黄口小儿青睐有加,近些年来的信里屡屡提及这孩子,显然是极喜爱的,这让一直担心对方孤寡一生的穆寻在欣慰的同时,也不禁对斐玉有了两分期待。
此时穆寻定眼一看,见眼前的孩子虽衣着简陋,却自有一番气度,又见他不骄不躁,谦虚有礼,心下也些喜欢,且乍一见面便觉得面善,怕是与自己本就有着师生缘份。
况且穆寻心里已经认定,这孩子以后便是为老友养老送终的人,自给儿自然得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穆寻抚须含笑,灼灼的瞧着斐七:
“不错——你不必多礼,我已允诺我那老友,将你收入门下,你便称我一声老师罢!再挑个吉日设宴,拜师观礼,也好让大伙儿见见你。”
“这……”哪怕是斐七心中有数,突然听到穆寻这么说,也不由吃惊。
动身前,老僧已经告诉斐七,岱殊书院的山长是他的知交旧友,会对斐七多加照顾,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山长大人竟然这么直接,初次见面还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允诺收自己为徒。
自古以来,拜师收徒皆是大事,天地君亲师,一旦成为了师徒,两人日后便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老师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