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寻见自家主子这样,十分心疼,他搀着已是老态龙钟的穆勉来到榻上,如此劝慰。
穆勉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初我初见斐玉,便觉得他有些眼熟,还只当师生缘分,谁想着斐玉越长越大,倒是越来越像我那英年早逝的好友,与他儿子林如海更是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生出来的,此时我还不敢笃定,就着长辈的名义去信聊了几句家事,果然如海曾有一子被拐子拐走了,他如今只有一幼女,我如何忍心让老友断嗣,又如何忍心让斐玉没了依靠?”
“我也老啦,能苟活至今已是老天眷顾,上皇开恩,若不出意外,待我死后,皇上就要另外派人接手岱殊,我多活一时,便能为斐玉多争取一日,但究其根本,还是要他更进一步,才能心想事成啊,如此,林如海的支持不可或缺!”
穆寻这番呕心沥血的安排,斐玉一概被蒙在鼓里,他回了自己的致远斋,极快的处理了手头上的庶务,并吩咐下去今后半年书院运转的各项事宜,又与岱殊众位教谕一一拜别。
不过五日,依依惜别恩师后,便带着已长成得力下属的胡二秉并两个书童下了寒山。
斐玉一行数人取道里运河,溯流而上,这几年里他为了探望抚育自己长大的老僧,已将这段水路走的极熟了,这次再返淮扬,轻舟随浪,一路无事,不及一旬,便到了淮扬。
长的憨憨壮壮,人高马大的胡二秉早已被斐玉教导得如臂使指,匍一下船,便打发书童先去巡盐御史林家报信奉帖,自己则为斐玉叫了马车要往那扬州城远郊驶去。
他知道,在这世上,唯有三人被自己的主子放在心上,事关这三人,其他事情一概要往后放。
因此这次到淮扬,必要先去看望智通寺主持的。
车毂不停,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远郊,两人下了马车,沿着小路徒步至一山环水漩、茂林修竹的地方,遒木劲草、怪石崎林后隐隐有座庙宇,便是当初斐玉长大的智通寺了。
智通寺一如往昔,只是因常年无人打理显得越发的破败了,斐玉仰头看那脱了色的匾额,暗道等拜见盐政林大人后,必要再回来把寺庙好好修整一番。
然而等他一踏进寺中,便发觉不对。
前院草木肆生,石井覆叶,殿前香炉灰潮,殿门紧闭,不像是有人久住打理的样子。
原本轻松期盼的心情顿时全无,斐玉俊脸凝重,向胡二秉伸手道:“把剑给我。”
胡二秉忙把身上一直背着的剑匣取下递给斐玉,斐玉打开,取出匣中静卧的首阳剑,一手持剑,一手轻轻推开殿门,却见宝殿内供奉的大佛上落满尘埃,朱案上的贡品也被虫鼠啃食殆尽,想来庙中已久久无人打扫功课。
斐玉暗道奇怪,心已经悬了起来,以老僧的性子,绝不可能放任宝殿不管,他脚步急促的来到东侧殿,一一打开紧闭的斋堂、茶堂、静室,都不见老僧的影子。
又到了卧寝,发现房内简单的几个物色都没被动过,衲衣也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褥被之上,除了一层细细的灰尘能够证明此地的主人早已离开很久外,其他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见此,斐玉判断老僧虽不见踪迹,但应当是自愿离开的,只是好好的,他为何要离开挂单了几十年的智通寺呢?
到底是谁的出现,打破了老僧的平静生活,让他不能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离开?
他心中仍是担忧,两年前他曾经回来过一次,那时候并无异兆,只能说,若老僧离开,也是在这两年里,但看房内尘土的厚度,也至少有一年有余了。
回忆着往日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