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忠就她一个独生的女儿,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他带得更多。亲自喂她,洗她,扶着她走出第一步,又听着她发出第一个爸的音节。他觉得反正没儿子,不必要存钱买房,挣多少全给女儿花了。最漂亮的衣服,最好的玩具,想去哪个游乐园就去哪个游乐园。待她大了点儿,他带了许多徒弟,宠爱她的人里便多了许多师兄。
百依百顺有点夸张,但九十九顺肯定是有的。
吃自不必说,主要是感情上的纵容。
妈妈许多次责斥,“老苏,你把她宠成那样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有啥?有啥?不就娇点儿,嘴巴刁点儿么?”
何止是娇一点?要零花钱了,苏建忠的工资卡直接拿去取,爱取多少取多少;要吃好吃的了,说一声,不管天南海北,一两天内总是能有的;想去哪儿了,随便点一个师兄,肯定欢欢喜喜跟着去当苦劳力。后厨对别人是重地,对苏小鼎却是无人之境。她来去自由不说,还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以上只是基本,但凡苏小鼎不顺心了,总是别人的错,得哄。
譬如说自行车,苏小鼎会骑,但大多数时候都被载的;更重要的是,骑车的人必须选好路,坑洼不平的这种绝对不行。苏小鼎被颠得屁股痛,那是大事,不是哄就能哄得好的。
此刻,二十八的苏小鼎被石板路颠得生不如死,屁股痛得无以复加。
她面无表情地将车靠路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方骏是一神人,督促她上楼把漂亮的裙子的高跟鞋换成运动装和运动鞋。他似乎极不懂看人脸色,更不晓得啥叫分寸。她换了衣服下楼,他直接丢下一句,“跟我后面。”
去哪儿,干什么,有什么目的,通没说。
一路吭哧吭哧地骑,从南边商业区骑到北边的老城区。
平城千年建城历史,分了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清一色的砖瓦建筑,石板街面,甚至有些老店面还是木板拼镶的门。虽然被打造成特色旅游区,但为了保护历史风貌,修旧如旧。也就是说,街该石板路的还是石板路,膈人。
首先遭殃的就是苏小鼎的屁股。
“不骑了。”她对回转来的方骏道。
方骏将车停她前面,盯着她汗湿的额头和刘海,“累了?”
何止累?还渴,痛,憋屈,愤怒。
她没回答,只管擦汗。也顾不得车和形象,将它们全丢街面上,自己坐街边台阶休息。
方骏也丢下车,环视一下四周,道,“你等我一下。”
走了。
苏小鼎坐着发呆,身边偶尔一个行人,令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身在此处。
方骏回来得蛮快的,一手拎了几瓶矿泉水,一手端着一份凉皮。幸好这是在闹市区荒唐,否则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她先拿水,有点嫌弃道,“不是冰的呀?”
七八月的傍晚,正是最热的时候,闷头蹬个把小时自行车。居然连冰水都舍不得?
“这个时候喝冰的不好。”方骏一屁股坐她身边,开了另一瓶水,“要不吃点凉皮?这一家的还不错——”
确实很不错,白白q弹的皮,红色的辣椒油,带着醋的酸香味儿。
苏小鼎也不客气,先喝小半瓶水,再吃凉皮。
方骏看着她,“你体力不行。”
真是会不会说话呀?要不看在他是领导的份上,她能把凉皮扣他头上去。
“也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