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小伞一般重重叠叠的水母群和着涌起的泡沫渐渐上升,而背对着水族箱的林原薰却一无所觉。她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昳丽的眉眼便足以入画。轰焦冻看着她,骤然便明白了峰田实那句“精灵”是什么意思。
水母挥动着的触手似乎随时都会卷住她、将她拉进他无法深入的水中。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在指尖将将触及她面颊的瞬间才回过神来。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林原薰双眼微微睁大,略微偏头看他的手,浅浅的呼吸一下下撞在他的手腕内侧。
轰焦冻愣了愣,收回了手。
“别紧贴着水缸坐。太凉了。”他移开了眼,解释一样说道。
刚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紧张让他的声线微微沙哑下去,但下一个音节里,他便调整好了状态。
“嗯。”林原薰挺直背,朝前挪了一点。
她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垂眉敛目、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的轰焦冻。刚才他是想摸她的脸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轰焦冻忽然又开了口。
“真的想吃的话,我问一下母亲樱花团子是怎么做的。”他快速说道,没有抬头,而是径自收拾起地上的食物盒子与包装袋。
反正以前给那么多小朋友吃过,现在再多她一个也不多。
刚才的那一瞬间,轰焦冻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碰到了她的脸。指尖的那抹触感似有若无,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过于紧张产生的幻觉。
晚上,轰焦冻回到家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焦冻?”电话那头传来轰冷的声音。她看见电话是自己的小儿子打来的,声音中透着喜悦:“回家休息了吗?”
“嗯。”轰焦冻拉开椅子坐下,听见轰冷的声音,眉宇之间逐渐晕开一片柔和来,“母亲,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哦。”轰冷微笑着问,“你姐姐昨天还跟我一起去下北泽买了一些小摆设放在家里。”
早在轰焦冻高二的时候,轰家的几个孩子就商量着将轰冷从医院里接了出去。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通知轰炎司,但轰炎司得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回到轰家后,轰焦冻冷眼旁观,却也没再看见过他的父母起过争执。
后来,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但却并未向世人公开。轰炎司偶尔回家时会给轰冷带些花或者盆栽,而轰冷做饭的时候也从未遗漏过轰炎司的份。只是这两个人如今分别住在日式宅院的两头,平时偶尔见面说话也淡淡的,看上去不像夫妻,倒像是普通的同住人。
生活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年。今年的春天,轰焦冻大学毕业,也结束了在安德瓦英雄事务所的实习,决定自己从零开始自立门户。
轰焦冻与轰炎司的关系从未彻底缓和,原本想直接让轰焦冻成为自己的事务所新合伙人的轰炎司得知此事后自然发了脾气。但轰焦冻从未想过要从轰炎司那里接手什么。矛盾发生后,他就连争吵都懒得,直接在第二天收拾好东西,从家里搬了出去。
不过是有父子关系的人之间时常会上演的狗血戏码罢了。
轰焦冻不能要求轰冷跟着他一起离开——毕竟他只有她一个母亲,而她的孩子却不止他一个人。在那之后,他担心轰冷会因为自己的举动再次被轰炎司迁怒,一直支持他的姐姐轰冬美便留了心,借着住在家里的便利观察父母的举动,并且通知他。但一段时间过去了,轰冷的情况倒没有因此恶化。她依旧在家里帮忙做家务、料理,大片的闲暇时间被用来侍弄植物和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