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大伯家在部队任职那位大哥性格比较直来直去,再加上长辈们从没细说当年的恩怨,所以这位陈大哥皱起眉,有些严厉地问:“陆先生,您刚才说这两位天师查不到人,是因为实力压制,有更强的人用法术断了血缘。”
“……是。”
“那我直说了,这个人难道就是你吗?”
陈大伯立刻拽住了自己儿子的胳膊,但这位高大威严的军官没有听父亲的,气势极强地坚持问:“是不是你?这两个天师敬你为前辈,那么你就是这个实力更强的人了?”
贺瑾年上前半步挡在陆粼身前:“陈先生,请你注意态度——”
“阿年!”陆粼忽然抬起手,拦住贺瑾年,略有点无奈地把他身上冒出来的鬼气摁回去,“老人还在隔壁。”
贺瑾年没说什么,顺从地退回陆粼身后。
两个年轻天师已经满脸懵了,完全状况外,私下里互相嘀咕:“什么情况,陆前辈为什么要对陈家儿子下手?”
“不可能,陆前辈的名声你没听说过?他的法术肯定都是救人的,陆前辈要是害人,我当场吞鬼自尽!”
陈大伯:“都先不要急着下定论!陆先生,我实话说吧,在我三五岁的时候,我是亲眼见过我们的哥哥的,我这人没别的长处,就是记忆力好,老了老了爱忘事了,却从不忘儿时的事儿。”
搞科研那位小辈适时插了一句:“因为脑细胞数量不会增殖,小时候的记忆是被新鲜有活力的细胞记住的,老了细胞衰老记不住新东西了,但以前记下的还在。”
陈曦扶额:“哥,这时候就别秀科学了行么?”
年逾六十的花甲老人,两鬓斑白,但风度儒雅,他压下眼底的异样情绪,极力平缓地问陆粼:“你的样子,和我小时候见过的哥哥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请问陆先生,你的父母长辈都是什么人,还在世吗?”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位颇有儒商风度的老人,与陆粼记忆深处模糊一团的小包子截然不同,可以说没有半点相似。
陆粼的嘴唇轻轻颤了颤,半晌一声叹息,轻声问:“敢问,令堂可是姓梁?”
陈大伯的眼底露出一丝了然:“不错,文学家指尖红月,她原本姓梁。”
“梁翠。”
“嗯。”陈大伯缓缓点头,屋里所有人都惊讶起来,陈奶奶以笔名指尖红月闻名,但除了偶尔死磕知识点的高考生,基本没有人会记她的真名,更何况——
“母亲在与父亲结婚之后,就不再姓梁了,也算是和过去告别,她现在的名字叫陈莺荔,连出版散文集时写作者生平都写的是这个名字。你如果知道她本来叫梁翠——”
不等他说完,陆粼轻轻点头:“法术是我做的。”
墙角的小天师瞪大眼睛,连贺瑾年都有些惊讶。
他的反应是最剧烈的,陈家人作为普通人并不懂,但他和两个天师还是明白的,斩断直系血亲之间的血缘,就要完全了解因果才能做到,但这种因果可不是嘴上说一句断了就能断的,贺瑾年之所以背负罪业不用法力祛除,不就是为了彻底偿还养父栽培的因果吗,而陆粼——
他震惊,抓住陆粼的手腕:“陆道长,难道——无妄?”
无妄灾厄之相。
陆粼轻轻笑答:“嗯,也是我
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