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子踩在雪中的鹿皮靴微微一滞,问迎出门的婆子,“太太怎么了?”
婆子躬身禀道,“太太下晌自刑部回来就哭了好几场,刑部的人,不大恭敬。”
胡世子脚步加快,侍女急急打起蜀锦棉帘,悲声自里间传来。
挑起隔间珠帘,就见周宜人鬓发微蓬伏案低泣,荏弱的肩头发出细碎起伏,看得人更是心中难忍。胡世子大步上前抱着周宜人的肩扶她抬起脸,只见一张美丽面孔哭的仿若雨中芙蓉一般,胡世子大为心疼,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周宜人别开脸嘤嘤低泣,“妾没脸再见老爷了。”
“这是怎么说的,可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胡世子在外堂堂八尺男儿,对着爱妾的泪水却是手足无措,一颗心软若烂泥。
一位圆脸嬷嬷端上胡世子惯爱吃的碧螺春,胡世子无心饮茶,而是道,“袁姑妈你素来陪在太太身边,须臾不离的。我知你最是疼她,说说到底怎么了。”
袁姑妈口齿颇是不错,她将茶放到几上,从到刑部就受刁难开始说,“昨儿老爷交待的要我们服侍好太太,因是要到刑部,不敢铺张,就令丫环带了些寻常物什,还是老爷吩咐六个小厮、李王二位清客,还有赵钱两位供俸一道去的。结果,在刑部就受了一番刁难,不让我们陪太太进去。那小官言语很不客气,方妈妈气不过,说话时急了些刮了那小官一下,那小官当时就寻了一位杜大人告起状来。杜大人登时叫了几十个人过来,把咱们团团围住,太太的帷帽也叫那杜大人扯下来扔地上踩成烂泥,不过刑部问话,我们这些下人皆不准进不说,方妈妈叫人抽了两记耳光,用毛竹板掌嘴打的满嘴牙都掉了,如今还被押在刑部。太太怕的紧,又担心给老爷惹了麻烦,十分惊惧不安。”
胡世子怒的一掌击在案上,案上茶几咣当一蹦,“刑部好大的胆子,敢这般辱我爱妾!”
周宜人连忙劝道,“也是我不好,我不知刑部是这样的规矩。若是晓得,再不能令刑部大人们不悦。我只是可怜方妈妈,她也是咱们府的老人儿,一向老实,就是太护着我,如今被锁在刑部,还不知要吃多少苦。我打发人往刑部给方妈妈送饭菜被褥,都被人给退了回来。”
说着,周宜人泪落如雨,“方妈妈是咱们大姐儿的奶妈妈,她把大姐儿带大,又服侍我这些年。今全因忠心太过就落得这样的结果,可怎么跟方管事交待。”
“这有什么,令大管事拿我帖子过去,将方妈带回便是。”胡世子道。
周宜人含泪劝道,“还是让方妈在刑部蹲几日大狱把此事了了吧。如今刑部几位大人怕也在气头上,倒为方妈跟刑部大人伤了和气,岂不都是我的罪过。”
袁姑妈也跟着说,“听说那位杜大人十分不得了,中过传胪的翰林老爷,如今在三皇子殿下身边当差。”
胡世子皱眉,“哦,那是杜家老二。”
袁姑妈对着周宜人微微摇头,胡家所交际的杜家就一家,便是尚书府杜家。杜家虽不及胡家是世袭侯府,却也世代书宦,尤其杜尚书精明能干,帝心重臣。若是杜家人,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周宜人轻轻拭泪,嗓子有些沙哑的说,“老爷刚回来,外头雪大,瞧这衣裳也沾了雪,先换了家常衣裳,好生喝盅热汤也暖一暖。”就要起身服侍胡世子换衣袍。
“这不急。”胡世子拦住爱妾,“你先歇着,还有些事。”起身去了外书房。
胡世子理事多是在外书房,家中清客也多是在外书房的西厢当值。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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