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徐宝在小的时候是跟方如凤住一间屋子的,可徐宝到了十三岁,来了初潮,青春懵懂期,时不时就能听到不隔音墙后边几个哥嫂的动静。
方如凤怕教坏她,就做主在一年前修了这间青砖瓦房。虽然靠近茅房,夏天有些味儿,但一个姑娘家,能独住一个房间,且住的解放前有钱人家才能住的青砖瓦房,可把原身得意高兴坏了,在村里炫耀了许久。
如今换了芯子的徐宝,被方如凤摁在床上,给她盖上松软的被子,就去灶房给她冲红糖鸡蛋了。
现在全公社都在本队吃大锅饭,社员家里的铁锅和一切铁具都在59年被收走拿去大炼钢了,上面也不允许社员们私自养家禽。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铁锅收没了,咱可以用陶罐,不准养家禽,咱可以用工分换粮票粮食,跑去县城的黑市买糖买鸡蛋。
不过黑市的物价比副食店贵上一半,社员们都是农村人,拿不到城里的指标,也就买不到副食店里的鸡蛋,想吃就得割肉似的舍花钱用票买。
不过上面和大队的人近两年查得严格,白天要是看见村里人家有烟囱冒烟,绝对会带人闯进屋子,把你抓去公社,进行批斗调查!
所以,自己有陶罐石锅的人家,想偷摸着吃点什么好吃的,大多选择在三更半夜,或者跑去深山老林煮熟再吃。
像方如凤要给徐宝冲的红糖鸡蛋,那开水都是大队食堂统一烧的,社员私下是不准自己上山砍柴回家烧水的。
因为这时代的一草一木都是国家的,属于国有化,这两年又在大面积砍伐树木拿去炼钢,去年末开始还闹起饥荒,田地里的草藤玉米麦秸秆等等都不能拿去烧。全都被磨成粉,合着粗面,制成比石头还硬的粗面馍馍给人吃。
人吃进嘴里割拉嗓子不说,肠道消化不好,好几天都屙不出屎来,一拉就刮刺着屁股疼,小孩儿们每次上厕所都疼得哇哇叫。
这还不算,有些人家穷的,一天到黑吃这个,搭不上精细点的米面菜团子。一家人,无论大人小孩儿,明明看着面黄肌瘦,身形干瘦,但那肚子硬是长期缺乏营养,饿得肿得像怀胎六月一样,肚皮水肿得亮晶晶的,一戳就会爆开似的,看着都叫人心里害怕。
不过徐家人丁多,都勤奋肯干,家境又好,吃的都是用工分换的粗面细粮搭配着来,倒没有出现水肿肚子的现象。
家里的鸡蛋吃食,都锁在方如凤屋子里的四方榆木柜子里,平时徐家得人都不敢进她屋儿翻找吃食。
因为他们都明白,那些好吃的吃食儿,铁定是留给徐宝吃的。要是敢背着方如凤偷吃,她铁定会跟他们拼命!
有他们的自知之明在,方如凤倒没那么大的提防心,有时候忘记锁柜子也不甚在意。
不过今天例外,方如凤明明记得自己柜子里有八个鸡蛋,两个拳头大小的白面卷子,还有她在北京的小妹,给她邮寄过来的一小袋用油皮制包住得两斤方形红糖,两罐稀罕得云南红旗牌奶粉,并徐宝吃得只剩下半罐的麦乳精。
可现在,当方如凤打开柜子,就看见剩了七个鸡蛋,一个半白面卷子,红糖缺了指甲那么大一块儿,麦乳精像被舀过一勺子,放在她屋里的竹编外壳热水瓶也有挪动过的迹象。
方如凤登时怒火中烧,急冲冲跑到老三两口子住的西屋儿,哐当一脚踹开房门,对还在坐月子的老三媳妇破口大骂:“好你个李红艳!我念刚生了孩子,特意照拂你,让你坐足满月,不似人家的媳妇,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