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像是突然醉酒醒来的人,眼前的一切烟雾朦胧都被揭开,清晰又残酷的世界展现他眼前。
他抱着立香哭,他的眼泪不为自己流。
又全部流给“自己”。
他想:我原来这么疼吗?
反射弧迟钝的比恐龙还不如,藤丸立香甚至无法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他只能抱着另一个遍体鳞伤的自己哭。
然后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二天藤丸便跟宠女儿一样宠着立香。
起床时的呼唤是轻柔的,空气中弥漫着的食物香气是温暖的,他说话的声音则和蜂蜜一样甜美。
如果不是男女有别,条件又不允许,立香的衣服可能都是藤丸帮她穿的。
一个早上,应付着格外黏糊的藤丸,立香身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能够绕地球一圈。
她不适应地推了推藤丸凑的过于近的脸,偏过头去不看他。
昨晚这家伙抱着自己又哭又笑,她也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头挨着头躺在一起睡了过去,早晨起来彼此闹了个大红脸。
然后这个家伙红着脸郑重承诺:“立香,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什么一那啥情过后负责用的奇怪对话!
立香拍拍自己温度升高的脸,不情不愿地吃着早饭,出门时都来不及隐身就被藤丸一把挽住,被迫牵着手往学校走去。
太奇怪了,立香不适应。
她真的没有一觉睡到明年,错过了点什么吗?
说是要对立香好,可藤丸其实做不了什么特别的。早晨的早饭是他们两个都爱吃的,算不上特别,更看不出来用心;对方身上的衣服是靠意念幻化出来的,除了叫醒服务的口气格外温柔,一切仿佛和过去没有区别。
早晨的阳光照在藤丸脸上,光芒勾勒出脸庞逐渐硬朗的线条,他努力掩盖着自己的挫败,不让旁边的人看出来。
不,还是有区别的。
他弯折的手臂用力挨着对方,他牢牢握住立香的手,不让对方逃开。
他至少和立香牵手上学了,这就是改变!
路上忙着上班上学的行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是恋爱着的情侣。
除去对这样的亲密格外不适应的立香,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在立香的记忆里,更多的内容是由成为兽之后漫长又无聊的独处组成。
后来的漫长和孤寂也好,之前作为御主的丰富多彩也好,都把在早一点的普通人生活衬托的平淡乏味。
所以立香不太记得上学,一个包含了许多学生噩梦的词语意味着什么。
之前的立香可以逃脱老老实实坐在教室上课的苦难,那是因为她和藤丸在彼此磨合。
已经能猜出来立香经历过什么的藤丸,不会允许立香再次逃脱。
他挽着立香的胳膊,手因为紧紧交握变得潮湿,像甜软又有点融化的太妃糖,他不能放任对方一个人了。
“立香,你得去上学。”他认真地说道,口吻恳切的近乎请求,“就算是陪我,好吗?”
他不知道立香发生过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但是对方求救了,他就要管。
对方还维持着少女的外表,也和自己一样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学生生涯。
所以这个学,她也得上。
立香没有办法说不,因为她是这样的爱着自己。
她纵容着藤丸,因为她知道藤丸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