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站在一处裂隙之间，四下打量：“你是从这里醒来的？”

    僵尸面目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混杂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与嘲讽中，异常人性。

    盖聂手在渊虹剑身上抚过，他能感受到渊虹的震动，像是一种悲鸣。

    他不由喃喃自语道：“渊虹……为什么？难道你曾经也在这里呆过？”

    僵尸并不懂这些类似近乡情怯的人类情愫，正相反，他被什么东西强烈的吸引着，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他变得暴躁起来，指尖伸出伸出长长的漆黑指甲，在那石壁上挖来挖去，划开凹槽。

    盖聂没有阻止他，环顾四周，皱眉道：“这……这居然是一个阵法？”

    他所料并不准确，这里原本据说聚煞之地的极阴之处，后来又被人加了一层阵法，做了一个聚煞阵。阴煞至极，自然修成邪物，时日久了，便是千年万年不死不灭的魔物。

    盖聂心中大震，修士中有走上鬼修魔修一途者。他听说曾有鬼修也喜欢炼化死去的人来做傀儡。死者身前越是强悍，死后炼化傀儡越是凶猛。若是这样，也不知道是谁在想要炼化这个——他看了一眼僵尸，心中带了同情，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既是阵法，便有破解之道。盖聂收回思绪，手中一摊，一颗天雷石便在掌心之中，对着僵尸说了一声：“你且后退三十步。”

    天雷是邪物克星，天雷石是在大能渡劫飞升时历劫时藏了九天雷电的灵石。大能飞升已经数十万年不曾出现过了，天雷石自然稀少难见。盖聂指尖紫电一闪，周遭浓雾便陡然散去三分。那僵尸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声音，颇为忌惮得向后退去。

    随着轰隆隆一声巨震，山崖的裂隙向上窜去，巨石崩塌下来，间隙打开，微弱的光线投射进去。

    里面是一座石砌的金刚墙，一触雷点紫气便碎裂开啦，扑簌簌如同齑粉一般往下调去，露出里面的青铜机关墙皮。

    盖聂走上前去，拂去石粉，上面露出隐约印刻的文字。

    “这字体已经不用很多年了，是人间三皇五帝后八百年到一千年之间用过的字。写的仿佛是鬼——鬼谷——”

    鬼谷？

    盖聂凝眉沉思，他看上古卷轴万年前洪荒冲毁人族文明之前的一个短暂朝代里，曾经天下闻名一时的一个隐秘门派，这里是鬼谷其中一代主人的沉睡之处？世人皆知鬼谷主人经天纬地有合纵连横之策，亦有造诣极高已经失传的纵横剑术传承。

    在后来的朝代更迭时，恰逢一个次大的洪荒乱流袭来，时间被交叠扭曲，恶鬼妖孽行走世间，天下大乱。也是那一次，避世修行的人开始寻找这个世界的结界，他们在阵法的造诣中一日千里，最终在三千世界中剥离了三千小世界，最终才有了如今修仙一界，和人界并存的局面。

    这恶瘴之地的巨大坟冢，恐怕就是在洪荒乱流席卷之前留下的一个修炼永生的希望。

    “死得太久了……”盖聂喃喃道，他将手压在锈蚀斑驳的青铜墙皮之上，手下聚拢紫电之力：“不管是谁，也终将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