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宁准轻笑了声,闭上眼,靠着黎渐川休息。
即便有黎渐川的帮助,他这副身体也是快到了极限。
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黎渐川想多为他分担一点,也根本做不到,只能尽量为他挡着风,让他省点力。
结束休息,七人继续上路。
今天南队的吊车尾是黎渐川。
因为宁准体弱,跟不上,一直走在最后面。黎渐川不放心他,跟在他身后,就成了倒数第一。
而宁准的前面,就是琳达。由于上次北队的雪崩就是琳达造成的,所以黎渐川多分了出一点注意力给琳达。
也就是这点注意力,让黎渐川看到,在经过密集的冰裂缝时,琳达踩在雪上,却像是碰到了什么一样,甩了下小腿。
雪层被扫开一点,一只惨白的手掌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了琳达的脚,猛地向后一拉。
熟悉的尖叫声刺耳穿空。
赵光辉和另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拉住琳达,黎渐川快速走到琳达刚才的位置,脚在雪面上扫了扫,却什么也没看到那只手消失了。
而在众人的惊慌与奔跑中,狂暴的雪崩也如期而至。
雪流埋上来之前,黎渐川干脆利落地带着宁准躲在一块巨石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宁准急促的喘息就在耳畔,天地无声沉寂,大雪落下时,黎渐川听到宁准蚊鸣般的声音“相信你看到的”
清冷嘶哑的声音渐远。
烛光唰地照亮黎渐川的视野。
他愣了一秒,就立刻意识到,他又来到了那个梦境。
这次他审视了下自己的穿着打扮。
没有镜子,看不到全身和面容。但根据衣服和身材,还有面部的骨骼构造,黎渐川可以确定,这就是梁川的身体。
这样想着,他用另一只没有拿烛台的手摸了下后背他一怔,收回了手。
做完这一切,黎渐川才抬眼看向和上次一样半开的木门。
但这次,门上的诗歌发生了变化。
“由于缺乏野兽,我闯入牢笼里充数
把刑期和番号刻在铺位和椽木上
生活在海边,在绿洲中玩纸牌
跟那些魔鬼才知道是谁的人一起吃块菌
从冰川的高度 我观看半个世界尘世的宽度
两次溺水
三次让利刀刮过我的本性
”
上次的那首诗黎渐川不认识,但这首他却记得。
因为他最近就读过这首诗,从宁准散乱的书架上找到的。
这首诗是布罗茨基的一九八零年五月二十四日。
黎渐川一个糙汉,没有什么文学鉴赏能力,不太清楚这首诗要表达的是什么,但在不由自主念出第一句之后,他就莫名地想到了地下通道里的第二扇门。
那是一扇牢门。
手持烛台,黎渐川诵念着这首诗歌,走进了熟悉的地下通道。
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遇到第一次令人作呕的血肉之门,而是走了很久,直接来到了那扇黑漆漆的开了一面小窗的牢门前。
黎渐川盯着那面小窗,微微眯了眯眼,浑身的警戒提到最高。
但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束缚感。
有点像是做梦时身不由己的感觉,但仔细琢磨下,又不太像。
他主动贴上去,朝小窗里看了看。
是视力无法穿透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