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得把孩子托付给你,希望你这个真正的父亲,日后能待他好些。”
云朔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他脸上那昙花一现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只是至少也没了方才那股癫狂之劲,好叫云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云朔慢慢地坐了下来,缓缓点头道“我已验过,行俨臀下三寸处,确实有一胎记,与我一般无二,也曾记得母亲说过,当年她似听外祖母说起,外祖身上亦有此迹他真是我儿子,这么多年,我对他,也确实有所亏欠。”
云矩这次却不敢再大意了,只专注盯着云朔的表情,生怕他再暴起来个“但是”。
云朔却似乎哽住了般,许久未再继续。
他是想到了自己初回洛都时,刚入城门误会行俨跋扈,忍不住出手教育对方,问了那句“难道你父亲教你武功时,没告诉你对弱者要常怀怜悯之心么”
他确实没有教过,也不怪那孩子怨恨。
云朔想到这里,便略觉心有不适,愧疚连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感,倒叫他对云矩的怨恨都轻了些、淡了许。
云朔不想再发作,云矩愿意告知他行俨的身份,或者说行俨本身的存在,在云朔知道其真实身份的那刻,就无形中抹除了云朔的大半怨恨。
他先前的怒意,主要还是出自于“裴子野到如今都还想瞒着自己那个孩子的存在”这个基础。
罢了,我且先不逼她温家,就温家吧。
云朔暗含期冀地问“行俨以后你打算怎么安排”
云矩有些看不懂目前的形势了,云朔方才的姿态,分明是没有信她的解释,如今的反应,却又似乎像是信了。
这般反复,似是而非,似有疑又似如无,倒叫云矩谨慎小心了不少。
她掂量着提议道“俨儿毕竟是你的儿子,我这个做舅舅的,就是再疼外甥,也比不得你这个亲生父亲,我看,不如想个法子,叫他认祖归宗吧”
云朔看上去对这个提议并不如何心动,但也没一口否决,只简单道“事涉皇家血脉,恐怕更改不易。”
云矩点点头表示理解,垂下的脸上却暗恨不已。
行俨在她那里,她纵然对那孩子一贯严苛,但自觉只要那孩子想要的,绝不会不给,给他的,也只有最好的,没有一般好的。
可她也不得不艰难地意识到,之于云朔而言,行俨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基础、不曾生活在一起过、也许多年都不知道其存在、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这还是云朔现在刚知道自己有儿子、愧疚感最浓烈的时候,这也还是在黔南王如今膝下还无子嗣,后宅还无正经主事女眷的前提下。
他就已经连一个名分都嫌给的麻烦了。
云矩不觉心冷,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计划。
行俨是不能指望给云朔的,一点也不能指望。后者年富力强,位高权重,早晚会有自己的娇妻爱子,真把行俨托付过去,只有吃冷饭、做冷板凳的份。
她裴子野这辈子就没有冲旁人低头的习惯,她的儿子,更容不得他人糟践
好在从决定生下行俨到如今,她都没真打过要把孩子撇给云朔的准备。
云矩脑子里电光火石间转过的许多想法,云朔是不知道的,他无意计较这个,孩子他是肯定要的,但大人,也别想一下子跑个干净。
云朔拿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看在行俨的份上,我是不得不保你的,与其我在前头想方设法地保你的命,你在后头各种旁的谋划,不如你我开诚布公些,说说你的打算,我帮你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