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吊起嗓子,学着某个名为《动物世界》的节目里的名场面,用赵老师的语气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
阿九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间。
秋生拍他的肩膀时,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阿七风评被害。
“所以说到底要不要学一下看账本呀?”
秋生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阿七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放着一封打开了的信。
由于没有随手关窗,风雨从窗外飘飘然打进来。
竹影摇动。
他紧张地把那封信藏起来,但是发现并不是有人来,又勉强安下了一分心。
缓了缓,他捏着那封信,提剑走进雨里。
廊前的竹骨伞还撑开着,但是他并没有拿,而是冒着雨进了竹林深处。
信上的字迹遇水而化,墨色的水渍往下滴落,一点一点浸入地面,被雨水稀释,消弭无形。
信纸与信封也只是普通的纸,浸满水后黏答答的垂下来,最后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断裂跌落在地上,被风雨撕扯成碎片。
当阿七走到他练剑的木桩那里时,他手上的信已经不见了。
只有出鞘了的剑,雨水从剑刃划过,顺着剑尖止不住地往下滴。
刺,劈,挂,撩,云,架,点,崩,截,抱,穿,斩,剪腕花,撩腕花。
用剑最基础的十四式他一遍一遍地练着。
少年的头发不长也不短,也用红绳扎起来。他的发如墨,是夜与黑暗的颜色。
他出剑奇快,剑刃在空中撕裂风声,像是带着呜咽一般。木桩上被砍出重重的痕——他控制不住力道了。
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他的脸。
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而他在雨里无声地大哭,滚烫的眼泪从他的脸颊上不停地往下滑,混在雨水里。
正因为下了雨,他才敢哭。
那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他的眼泪。
天下第一是不会哭的。
可他可能要成不了天下第一了。
只有侠,会被公认是天下第一,而他……
他一剑斩断木桩,然后把剑丢到了满是泥土与雨水肮脏混合物的地面上。
在这里痛哭一场吧。
有一个谣言是说,剑客是不会放下自己手中的剑的。
这个谣言很明显不实。
洗澡的时候要放下,吃饭的时候要放下,做某些羞羞的事情的时候也要放下。
但是有一个时候,是不可以放下的。
练武的时候。
这一点阿七自己很清楚,但是阿七却在练武的时候放下了剑。
“没什么,只是我决定不再当一个剑客了。”
他对自己说,可是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他的剑安安静静地在地上躺着,乌黑的剑鞘,雪白的刃,剑身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扭曲的“阿七”。
剑柄上缠着布带,由于握久了而泛黄。
没有其他装饰,连花纹也没有,古朴大方。
只有他知道这柄剑有多么锋利,吹毛断发,近身见血。他和这柄剑从小磨合,就像是这柄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胳膊,是血肉。
现在,他的一部分血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