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目光复杂的望着她，抬起的手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石观音自然也看到了，她嗤笑道：“楚香帅难不成是对我这个女魔头心软了，你要知道，想要成功杀我，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多年来，这件事已经成了我的心魔，一旦我成功渡过今日，天武真经便会提前大成。到那时，楚香帅再想杀我，怕是难于登天。”
楚留香道：“世人皆知楚留香从不杀人。夫人做下错事无数，难道今日依然无悔改之心吗？”
石观音道：“是你们世人负我在先，又凭什么要我悔改？”
“如果我先改呢？”一个低哑沧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声音虽然已变得粗粝不堪，语气的不自然，也彰显着来人许久不曾说话的事实，但石观音却一下子从床上窜起，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
依次走进来的正是石驼，叶凛和无花等人。叶凛已将石驼完全治好。如今的石驼依旧是风姿斐然的仁义剑客，时间与苦难并没有磨灭他的风采，反而赋予了他惊人的沉稳与独特的魅力。
石观音扫视众人，以她的聪明自然能猜到无花的背叛，不过她并不在意就是了。她只吃惊的瞧着皇甫高，目光中闪过的不知是惊喜，还是痛苦，最终全部化为愤怒。
石观音嘲讽道：“哦，我倒不知名满江湖的仁义剑客，竟也做错过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甫高寒星般的眸子如今已满是深情，那里承载了他所有的悔，所有的爱。他望着石观音，沙哑道：“我错了。”随话音而落的，是他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这样的皇甫高，石观音也不禁落下泪来，她甚至怀疑，她这一生的眼泪，都将在今天流干。
她等他这句话，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
如今得偿所愿，甚是轻松，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黄山上的院子里，她穿着一身嫩粉色的的襦裙，笑嘻嘻的坐在秋千上，道‘皇甫哥哥，快点推我啊’。而那个冷着脸的男孩总会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丝笑意。
昔日的的男孩，今日的皇甫高，两厢重叠，她已不想分辨什么，只觉即便立刻身死，也再无遗憾了。
想到这，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太过天真无邪，竟无法让人将她与石观音联系到一起。
只有皇甫高知道，这是属于李琦的笑容。这一刻，他只觉得二十年来所受的苦痛都值了，不禁流露出笑意。只是心里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些发慌，只觉得要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二十年来，他听不到，看不见，也说不出，为了活下去，硬生生的练出了一身不亚于野兽的直觉。所以他几乎是立刻抬头去看石观音，而这一眼，他只觉肝胆俱裂。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禁发出惊呼。
就在这顷刻间，石观音的身体竟奇迹般地瘪了下去，她身上的血肉竟似全部被抽干，不过片刻，已化为累累白骨。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幸福唾手可得。
也许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爱的并不是皇甫高。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一直无法走出父母死亡的阴影，如今心愿已了，再无牵挂。
也许多年来她已看透男人的心思。二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今日相聚自是皆大欢喜，但儿时的情感能有多少呢？生活是爱情的磨难，何况他们身上所有的苦难，皆是拜对方所赐，她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