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简直要气疯,换了平时,她早就摔碗而去了,可这会儿,看到初妍的神情,不知怎的,先前莫名生起的畏惧忽然又冒了出来,叫她一时话全堵在了喉口,只气得脸色紫涨。
常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脸色缓和下来:“姑娘教训得是。全是老奴和红蓼的不是,姑娘莫恼,老奴这就重新去煎药。”拉着红蓼出了屋子。
“娘,你看看她……”外面隐隐传来红蓼的哭诉声,然后是常妈妈的安抚声:“也就忍这一时了……”初妍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出声,外面的声音顿时消失。
初妍懒得管她们。虽然是梦,可这梦中的一切都格外真实,她这会儿就如当真得了伤寒般浑身发冷,晕晕沉沉的。身上的被子又硬又薄,没有一丝暖气,她翻了个身,将自己蜷成一团,忽然觉得硌到了。
片刻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用帕子包着的和田白玉双鱼龙纹玉玦。
初妍微讶,这块玉玦通体洁白晶莹,宛若羊脂,一看就非凡品,和周围简陋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玉玦背面刻了字,是篆体的“悠然”两字。
她素来爱美玉,她的和宁宫中到处都是精美的玉件,这块玉玦虽算不上极品,但也算罕见了,便是那“悠然”两字也极合她的心意。她把玩了一会儿,到底精神不济,蜷缩着睡了过去。
一梦昏沉,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常妈妈的声音响起:“姑娘醒醒,姑娘……”
初妍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灌了铅般,怎么都抬不起,索性随她去了。
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红蓼的声音响起:“烫得厉害,应该烧糊了。”
常妈妈道:“可惜了那碗药,要是喝下去了就万无一失了。”
初妍心中微动:先前那碗药有问题吗?
红蓼不满道:“娘你也真是的,怕她做什么?这里荒郊野岭的,她只一个人,又病着,还怕她翻天不成?”
常妈妈道:“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还不快找东西?”
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片刻后,红蓼欣喜的声音响起:“找到了!路引和身契都在。”
常妈妈的声音也欢喜起来:“太好了!”
红蓼道:“你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常妈妈道:“别忘了还有玉玦。”
红蓼笑道:“忘不了,我把它放在她枕头下了,一摸就能摸……”她的声音卡住了,窸窸窣窣半晌,“哪里去了?”
初妍感觉到枕头被翻动,动了动眼皮,还是醒不过来。常妈妈紧张的声音响起:“别把她闹醒了。”
红蓼的动作轻了下来。
常妈妈不耐烦起来:“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时间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红蓼不甘心:“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会不会掉在被窝里了?”
常妈妈道:“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有路引和身契,玉玦也不是顶要紧的。快走吧。”
两人的脚步声向外而去,很快屋中恢复了寂静。
初妍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浑身上下如置身火炉,热得仿佛血液都已被烤干,偏偏一丝汗都发不出。
她迷迷糊糊地叫了声“香椽”,没人答应。
记忆回笼。对了,她已经死了,被一条白绫活活勒死,还做了个奇怪又有趣的梦。
初妍睁开眼,四周黑乎乎的,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发现自己依旧在那间破旧的漏风小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