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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施家好女
堪言,吵又吵不过,打又不能打,干脆每日大早就到茶寮吃酒吃茶消遣。

    陈二舅憋闷了小半月,一气倒光了肚里咸酸水,真是通体舒坦。他是神清气爽了,施进却闷闷不乐,挑着担脚步虚浮,真不想上岳家门。

    施进呆头呆脑,养女十数载,年年都当爱女还在稚龄,前日还抱在怀中呀呀学语,昨日也不过垂发步尚不稳,今朝居然就要他嫁女?

    怎得就到了嫁女的地步?

    他偶尔得空,饭罢院中闲坐,邻舍过门笑问:施大郎,你家几个小娘子,今年都是什么岁数?施进答:大的大不过八九岁,小的小不过两三岁。

    连问个几年,就不见他家三女增岁,八九岁的还是八九岁,两三岁的还是两三岁。

    真恨不得长长久久养在膝前。

    施进看看前头箩筐中东张西望见的阿豆,万幸万幸,自家小女确实还小;再侧脸看看阿萁,瘦条条细伶伶,甚好甚好,春里枝头刚抽的芽;又想想阿叶……虽娉娉婷婷如春柳,身量也不过与自己齐肩高,这……这……这不还是年岁小?哪就要嫁女。

    陈氏听了陈二舅的话,也是满嘴苦涩,拧着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叶娘是她骨肉,只是,婚事由不得她做主啊!

    阿萁也不大乐意,心道:我阿姊的终身怎好似已被敲定?任由他人来去定夺。

    也只阿豆无知不觉,路边野草枯茎留着一串草籽,被她探手折来捻玩。

    施进搭着眉拉着脸,抬眼看岳家院门,憋生得三簇心头火,陈二舅打头进门,高声:“阿娘,阿父,快来看看家中来的哪家客!”

    黄氏抱了一簸箕豆子应声出来,唉哟一声,将豆子随手搁在一边蚕架上,大步迎上笑道:“三娘和女婿来了,我说早起耳根痒,必是有人念叨我。”拿手摸摸阿萁和阿豆的脸,笑得有了牙没了眼,“我俩外孙女也来了,几眼没见,又大了好些。”

    阿萁和阿豆齐声叫“外婆。”喜得黄氏爱怜不已,道:“你爹娘没个良心,一载到头也不带你们姊妹来看我这老不死的。难得来,你们姊妹定要多住几日,村里看了历头挑了明日,张摊子捣年糕呢,外婆与你们鲜糕吃。”

    阿豆喜得直拍手,阿萁却知住不得,下午就要赶船回家。

    施进放下扁担,直硬声地叫了声“岳母。”叫得黄氏心里直犯嘀咕,暗道:娇客来家,怎这般形容,莫不是与我女儿吵了嘴?

    陈氏记挂母亲,一见面再撑不住,两眼垂泪,握了黄氏的手泣道:“我日日挂念阿娘不得常来,阿娘不要怪罪女儿不孝。”

    黄氏笑起来:“不常来好,不常来好,无事哪个出嫁女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不来才是两头日子和顺,我巴不得你不常来。”话虽如此,到底念着女儿,将陈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放下心来,道,“我糊涂了,只站着天下头说话,快快,进屋坐下。”

    说话的当口,陈大舅、徐氏与余氏等都先后迎了出来,后头跟着几个侄男侄儿,表兄表妹的混叫了一通。

    一时院中冬寒换春暖,和睦热络仿似一家骨肉,携手揽肩,都是血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