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芳上前一探身,问:“娘娘要起了吗?”
“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
那就该起了,去毓仁宫晨昏定省不能迟到,皇后一般是辰时三刻起来,身为妃妾一刻就该等在那了,她起来还要梳妆打扮,再不起就晚了。
周蕊坐起身来醒了一会,清醒过来发现身边走来走去几个宫人,给她绞帕子,递漱水,拿衣服的,隐隐感觉有点不对,热热的帕子覆在脸上,她想起来了,她昨晚工作了一波,但该喝的药没喝。
她就问了句,就见碧芳一脸喜色的道:“陛下走前发的话,把娘娘的药给停了,恭贺娘娘。”
其余宫人也一道下跪恭喜。周蕊在一片贺声中有些恍惚,知道的是她作为皇帝的小老婆被停了避孕的汤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肚子里已经揣上了一个。
药不能停,真的。
面对着碧芳一脸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周蕊挠了挠头没忍心打击她,她在进东宫前伤了身子孕事艰难的事,如今宫中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元康帝知不知道她不清楚,后宫那老几位指定是不清楚的,元康帝登基又不过半载,帝后大婚也不过将将四个月,这会一句话说是停药,而且是让她第一个停药,她一不能怀孕,还做定了这个出头的椽子,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
宫中确有成例,中宫三月没有消息,就可以停了妃嫔的避子汤药。成例虽在,但也不是不能变通,如今时间虽说是到了,但具体执行还是得上面人发话,之前皇帝和太后都一点表示都没有,内事司顺势装了傻,不曾主动提出来得罪皇后。
但这件事还是有人提过一遍了,就在月初主位娘娘们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贤妃起的头,话说的非常漂亮,以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由为后宫众嫔妃请命,为表明自己没有私心,还直言这药不必从她宫中开始停,请太后做这个主。
对于周蕊来说,后宫的格局加上太后的态度,那天的情况着实有些诡异。
后宫未经大选,目前在位的大多是皇帝身边的老人,除了御史中丞柳彦之女柳氏,元康帝登基后立的皇后,原本的东宫侧妃吴氏封贤妃,侍妾周氏也就是周蕊封嫔,生了大公主的侍妾林氏为娘子,张氏和刘氏两位侍妾为选侍,人数说来也着实不多。
而每逢初一十五够格给太后请安的,就皇后贤妃周嫔三个,贤妃先把话说了,皇后笑着不表态,从来眼风都不往周蕊处扫扫的太后那日却问她道:“周嫔看呢,这事怎么办才好?”
彼时周蕊正置身事外地坐在椅子上喝热茶,完全因为当吃瓜群众当惯了,从前这种事都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那时脑子里想的全是正在冬猎的皇帝让人从猎场给她带回来的兔子和羊,该怎么做才比较好吃,一听这话好不好的脱口就想回一句当然是做成麻辣口的好了,野味本来就香,又麻又辣的大冷天吃得才爽呢。
这话好险堪堪到了嘴边被她咽了回去,因而回话就慢了半刻,贤妃就又把话抢到头里:“不说去年在东宫的时候这药都没用过,周嫔妹妹又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哪有不为陛下考虑的。”
周蕊在贤妃说完就反应了过来,看看皇后和太后的脸色,想想也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贤妃自己跳出来不算,还非得把她的路也给堵死了,周蕊心里有气也不能发,把话在嘴边过了一遍才道:“事关皇室子嗣传承,哪有嫔妾置喙的余地。陛下也还在冬狩,不如等陛下回宫,请过旨意再看。”
周蕊感觉她一说完,贤妃就冲着翻了个白眼,像是在嫌弃她不上道,她捧着茶碗不去理她。真的,她这稀泥和得一本正经的,完全不明里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