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咱们今日,可是要入宫?”
车内,姜肆闭目养神。
琳琅忆起那一日谢郎君所言,心中忧思日增。
陛下对公主好,满朝皆知。可公主毕竟有了婚约,且陛下这一年里,愈发不像话,虽未立后,后宫里的美人却是迎了不少。
又因,今上沉疴已久,不知还能活几年,实非公主良配。
她一颗心,悬了又悬。
姜肆转过脸,对上琳琅眼中的担忧,粲然一笑。
“琳琅,你别想太多,我今日入宫,只是为了看看表兄的身体情况。你放心,我虽不喜欢姓谢的,但也不喜欢表兄。”
琳琅是姜肆姆妈的女儿,长她五岁。曾嫁过人,夫婿病逝后又重新回来姜肆身边,后又跟着她一道来了邺城。
她压下心底的酸楚,很想告诉自家公主。
生成这样的姿容,在六国中,注定是要嫁给绝对的强者,才能安度一生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倾国倾城之貌,若不得强者保护,便只能流离辗转,颠沛一生。
她如今只得感叹,国主和王后的深谋远虑。
他们的公主,终于长成了带刺的玫瑰,美丽,却不易攀折。任何人想要摘下她,都要先付出血的代价。
周朝皇宫,位于邺城最中央。
万顷琉璃,百丈城郭,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绵延不绝。
入目之景,碧瓦朱薨,金雕玉砌。远比在吴郡的江东国王宫,更为金碧辉煌。
宫人得了皇令,不待通传,便将姜肆迎入未央宫中。
“陛下正在喝药,劳公主稍候。”
那人奉了茶,之后,便退下了。
未央宫中富丽堂皇,宫人成群而作,却一片幽阕——为方便天子养病,宫人走路都是踮着脚的。
姜肆听见轻咳之音,蓦地转过头。
锦绣珠帘被掀起,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由大监金保自内殿扶出,立于姜肆身后,向她快步走来。
大约是情绪有些激动,他原本面无血色的苍白面庞上,添了两分薄红。
姜肆起身,执了一礼,唤他,“表兄。”
姬旸脸上漾起十分明朗的欢喜,视线落在姜肆脸上,笑了。
“阿月,你坐。”
姜肆幼时,一年里总有一两个月会随着母亲入邺城皇宫省亲小住,那时,她的玩伴,便是尚身为太子的姬旸。但这些记忆,却是发生在她三岁以前,她早就忘了。
后来先帝病逝,姬旸成了皇帝,她的母亲也不再带她入宫省亲。姬旸却仍旧每年都遣人送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送至她手中。
故而,在她的印象中,这位皇帝表兄,是顶亲切,对她顶好之人。
两年前入了邺城之后,她见他身体虚弱,却并无能说上话的人,便时常入宫,陪他说说话。
直到一年前,他的后宫迎入几位妃嫔,她为了避嫌,遂减少了入宫来看他的次数。
“阿月。你有两个月,未入宫来看我了。”
姜肆笑了笑,没接这话。
“表兄身体还好吗?”
一抹暗色自姬旸眼中闪过,很快消失不见,他淡淡一笑。
“老样子,死不了的。”
他已经“病”了五年了。
姜肆从袖中拿出一个药囊。是她前些日子遣人往江东国,让母亲寻了良医,为姬旸特制的安神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