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
他疾呼。
姜肆又做了那个梦。
醒来之时,一身冷汗。朦朦胧胧之间,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是全然陌生的感觉。
她心中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青色的帐顶,屋内的矮桌之上,燃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照亮室中之景。
一个青色的人影,端坐身侧。
方才的陌生不适感,便出自于他。
谢致。
姜肆坐起身,正要开骂,脑中闪过数道画面,蹙起了眉。
“是你救了我?”
岂会这么巧。
“是。”
谢致语气平静,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怀疑。
“我去铜雀台接你,恰好碰见姜阿伯跌跌撞撞从台阶上下来,便差人去寻,那群掳你的人还未走远,我的人,擒下他们,并非难事。”
他叙述一遍事情的经过,语气寻常。
姜肆眉头蹙得更紧。
“那真是太巧了。”
谢致并不在意这句话里的讥讽,而是将视线垂下,落到她的脚踝。
姜肆一怔,亦低头看去。
她今日为了艳压群芳,特意穿上了上个月从未央宫内赐下的红色折裥裙,裙长曳地,极为飘逸。
而今,她雪白的足,裸露在裙摆外面。精致的脚踝处,有丝丝血迹。
她向来是怕疼的,这才意识到脚上的痛楚。
应是方才摔倒时擦伤了。
姜肆的脸,变的很难看。
他一只手,慢慢握住她的足,另一只手,取了药膏,慢慢为她涂在患处。
如此的亲昵,姜肆感到不适,想缩回脚,却没能成功。
她是不可能开口要他放手的,那样未免显得气短。
“琳琅呢?”
姜肆转移话题。
“在隔壁,这会儿应当也快醒了。”
他说话,视线却并未看她,而是专注于手上之事。待将伤口细细涂抹均匀,他才拿起床边的木屐,为她穿上。
屋内昏黄的灯光,暖暖地映上他的面容。谢致低着头,神色近乎温柔。
“你是怎么惹到她了?”
姜肆听懂他话中的“她”,所指为何。
她下榻,坐到离他远一些的罗汉床上去。
“我这性子,不得罪她也难。你知道的,她偏又爱惹我,而我,从不给她好脸色看。”
她这样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骄傲神色,令人神往。
谢致淡淡收回视线。
“好歹那是王姬,你何苦为了那些小事和她起争执。”
姜肆挑眉。
“你该不会是在替她说话吧?姓谢的,纵然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我姜肆的未婚夫婿,不是她姬翎的。”
“你向着她说话,我不喜欢。”
她道。
矮桌上的灯花,忽然爆了一下。
谢致的脸,亦忽明忽暗。
“姜肆,你太霸道。既没有身为我未婚妻的自觉,却偏要让我守你未婚夫婿的礼。这世间事,没有你这样的道理。”
姜肆摊手。
“我自出生便是这样不讲道理。十几年过去了,亦不打算改。你能忍就忍,不能忍也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