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推开车门,先下了车。
琳琅随即上前来,于车前放上脚凳,侧身等着扶姜肆下车。
“我来。”
是上位者惯常发号施令的语气,声音虽淡,足叫琳琅心颤,退到一旁。
姜肆踩在车辕上,虚搭着谢致的臂,踩着脚踏,稳稳落到地面上。
二人相携着入了城,前往城东地坛。
祭桌上已经备好了牲礼,香坛里烟雾缭绕,周围群众神情肃穆。万事俱备,只待午时到来。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炽热炙烤着大地,姜肆只觉得越来越热,汗水积在玄色的祭祀礼服内,顺着肌肤往下滚。
一片阴影,落在头顶,顿时好受不少。
她在女子当中,个头不算矮,但谢致太高,她也只到他肩头。他朝他靠近,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正好替她遮住烈日。
“不要你帮……”
姜肆怔了一下,轻声拒绝,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成何体统。说完要往旁边挪步,又被打断。
谢致的另只手,拉住了她的腕。
“太热,你若是中了暑气,得不偿失。”
姜肆抿着唇,这才不动了。
实则,这些日子,她每每想起琳琅的话,再面对谢致时,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和无力感。
发现自己不讨厌他以后,过往的傲、骄、任性和嘲讽,一下就不好再对他使了。
更别说,他待她,和颜悦色到算得上包容。
她这人,外冷内热。面对这样的人,最束手束脚,无计可施。
吉时很快就到。二人依着礼,在祝巫的唱词中,先祭天,再祀地,又告先祖。等到祭祀完毕,众人散去,已是申时。
金乌西坠,红霞满天。
县官们围着谢致说话,姜肆又热又累,也不等他,登上马车,吩咐人带自己去下榻之所。
因谢致不在,琳琅翡翠亦跟着上车伺候。
姜肆皮肤娇嫩,被骄阳晒了一日,双颊通红,婢女心疼不已,解开水囊浸湿手帕,替她净面后,取了玉露膏擦脸。
平陶县令将自己府中最豪华舒适的西院,腾出来给他们居住,自己则带着家眷住到县衙。
姜肆下了车,替她带路的县令夫人徐氏迎上来,见她满脸倦容,便隐下城中有身份的女眷们正等着拜见的消息,直接带她去西院。
“妾料想夫人会想浴身,故命人备好了热水,夫人是先用些吃食,还是先沐浴呢?”
徐氏很是恭敬,一路低着头,并不直视她。
“王夫人不必客气,请先去忙。”
姜肆道。
仆妇们将箱子搬入房内,琳琅翡翠要了水,将房内家具一通擦洗,又铺上带来的被褥,这才又唤人去抬热水至净房,伺候姜肆沐浴。
徐氏站在屋角,竟帮不上忙,眼见着两位婢女服侍周到,暗自咋舌,感慨从王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等除去衣衫,见到姜肆被烈日灼红的肌肤,琳琅一下红了眼睛。
在江东国时,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平陶目下水源短缺,能有热水供公主沐浴已属奢侈,她不敢拖延,迅速帮姜肆盥洗沐发,穿戴整齐。
“夫人,平陶的官员家眷们方才来求见您,妾怕扰您休息,故自作主张,让她们先回去了。”
徐氏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