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四下沉寂,庭院草丛中,虫鸣声渐息。
昏暗的床帐内,女子呼吸转沉,她身侧的男人长长呼出一口气,任自己陷入梦乡。
明月在天际转过,待落回海面,便是旭日东升之时。
一缕曙晨,照亮人世。
谢致起了个大早,离开房间时,琳琅和翡翠亦刚起。
为婢的本分,翡翠跟上去,要伺候他洗漱。
谢致拦了她,说,“我练会儿功夫,你候着等公主醒。”
她停住脚步,转身回到廊下,和琳琅一块儿等着。
卯时正,姜肆悠悠转醒,唤人入内。
琳琅瞧见她脸颊和脖颈上的红,吓得不轻。
“公主,您的脸……”
姜肆爱美,赤着脚跳下床,捧起铜镜来看。
原本如玉般的雪白肌肤,通红一片,最严重之处,还微微起了皮。
“快找大夫!”
她哀怨极了。
翡翠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出了门,在月门处碰见这府中的管事,正领着一位长须华发的老者过来。
“翡翠姑娘,这位是平陶县中医术最好的路大夫。”
管事一见她,便做介绍。
翡翠又匆匆领着路大夫回西院。
经路大夫确诊,她的确是被晒伤了,且之所以觉得痒,是因昨日闷了汗,生了痱疮。
琳琅听了面色发白。
“公主昨日明明用了清凉的药,怎还会如此?”
路大夫捻须答道,“公主肌肤娇嫩,要比旁人更容易受伤些。这几日莫要外出,我开一点药,两三日便会好。”
“会留疤吗?”
姜肆在意这个。
“公主宽心,只是寻常热疾,待痱疮消下,并不会留疤。”
她这才宽心了。
翡翠将大夫送出去。
谢致练完拳脚回来,在门口碰见她,问过姜肆病情,放下心。
回到房内,他也不唤人,自己掬水洗漱,又去屏风后面更衣。
“今日下地,你不必去了。”
按行程,他们今日是要至平陶附近的农田,代朝廷视察的。
姜肆才抹完玉露膏,趴在软塌上休息,闻言有些犹豫。
“我若不去,给朝廷知道了,又有微词。”
“那又何妨。”
谢致扣紧玉带,从屏风后走出来,说,“你行事越乖张,姬横越对你我放心。”
姜肆撇撇嘴。
“说的也是,本公主不去了。”
谢致不再说话,独自一人出了府。
琳琅翡翠阖上房门,将隔间的纱帘放下,为姜肆除去外衣,将乌发拨至胸前,晾她后背。
她的头发又厚又重,垂下时覆满整个后背,昨日背部和臀部积了湿热,病情最严重。
这一晚,姜肆早早洗漱完,躺到床上去。
谢致一夜未归,到第二日夜间,才匆匆而回。
他止住婢女们行礼的声音,轻轻推开门。
桌上留了一盏灯,纵使知道那是她的习惯,睡觉必须要留光,他心中仍旧熨帖。
他脱去鞋袜,赤着脚进入净室,就着已经凉掉的水,匆匆擦洗一番。
经过床榻之时,他听见床帐内传出一声低吟,那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