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言固然上善,然七皇子身负赈灾重任,若是贸然调去御敌,倘若哪处灾民暴乱……岂非陷我雍国于内忧外患?”
“七皇子毕竟年幼,从未真正统帅三军外御强敌。兵者凶器也,关乎死生存亡,倘若一时有个差池,该如何是好?”
“殿下三思啊……”
凌玧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孤命七皇子赈灾之时,为何没人说他年幼不当担此重任?”
高信率先跪下高声道:“七皇子领兵赈灾,游刃有余,足证殿下银潢毓庆,璿萼分辉。七皇子乃御辽当仁不让的人选,太子英明。”
穆徴从背后狠狠瞪他一眼,但事已至此,也只得不情不愿地随声应了。
凌玬在收到凌玧来信后,半分犹豫都没有,命一个副差并两百士卒留赈最后一个灾县,自己带着大军日夜兼程赶往西北草原,待他赶到时连辽军的先锋都还没来得及扎营。
“来得好快!”一片獠牙铁甲的辽军中,一名头戴纶巾身着白衣的年轻儒生按着马辔从主帅身侧缓缓向前,“据之前的线报,雍国纵然派兵也不当这样及时,王爷,此事恐怕有变数,对方以逸待劳,我军不可轻举妄动。”
主帅很是信服这儒生,颔首道:“子骞所言极是,传令三军,先扎营驻防,再派细作打探清楚对方领军何人!”
这弱冠儒生正是曾经的雍国五皇子凌珩。
他自幼年入辽为质后,便被交与辽左贤王萧焯看管。萧焯原也没把个毛孩子放在眼里,不过是好吃好穿地供着,得闲时还会亲自探望一番寒暄几句。孰料未过多时,萧焯便发现这孩子不但见事明白,胆略非凡,且性格极似草原儿女的开阔豪迈,小小年纪被远送出质,也并不见他沮丧颓靡,反而吃得好睡得香,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的样子,叫人看了心里喜欢。渐渐地,萧焯将凌珩时常带在身边,也不为着什么,只觉得听他说话十分有趣。
凌珩第一次给萧焯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六年前。彼时辽帝萧炎召左贤王萧焯、右贤王萧灿等诸王议十年祭神的大事,命诸王数月之内务须为祭典献上罕见奇珍。萧焯为此极其头疼——辽国是以游牧为生的民族,作坊工艺远不如中原,短时间内要想弄到什么奇珍异宝,唯有靠掠杀边邻,这也是辽国一贯的传统。然而萧焯与其他草原诸部落王不同,他有更大的野心,所以比任何人都更加珍视自己的军民,若只为区区抢些财宝便要劳师动众伤筋动骨,他是绝不情愿的。
议政时凌珩也随侍在侧,待晚间回到左贤王营帐,凌珩开了口:“王爷可是为祭典献宝而烦恼?”
萧焯心情不好,也不耐烦哄小孩,摆摆手道:“不与你相干,回去早些休息吧。”
“祭典乃大事,若是祭礼随意敷衍,得罪皇上固然不好。若是献得好,得了皇上欢心……王爷,皇上年逾不惑,可至今无嗣呢。”
萧焯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如同鹰隼般冷冷盯着凌珩。凌珩只作不觉,仍笑眯眯地说道:“然而若要寻到好宝贝,免不了或劳民伤财四处搜刮,或兴师动众强取豪夺,如此折损实力,算下来买卖是亏是赚,便不好说了。故而王爷烦恼,在下猜得可有道理么?”
萧焯看了他半天,突然坐下来,笑道:“你既然敢说穿,想必有什么惊人的高论,愿闻其详。”
凌珩半点不绕圈子,单刀直入:“王爷要成大事,不但要兵马,更要紧的是钱财,或者说,钱财才是根本。仗不能不打,但断断不能打损人不利己的仗,所以咱们不能蛮干。在下听闻古蜀的织锦乃天下至宝,其最大的销路乃是雍国。雍国不但自己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