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白露尚且没到,距离秋分就更加还有些时间了,只要在这之前把田地整好就行。
姜家的麦田都已翻耕得差不多,只余下一两亩边角地块,不必着急忙慌地去赶时间,又有用绿肥施底肥带来的丰收希望,心里高兴的夫妻两难得偷懒一回,这一天在太阳还挂在西边儿山上时,就扛着挖锄慢悠悠地归家了。
姜双五和周翠娘回到家,只见隔壁的夏婶子正靠坐在他们家院里的柚子树下,看着在旁边自顾自玩一只独角仙的自家小儿子,不见女儿身影。
“夏婶子,又麻烦你帮忙看顾我们家这调皮蛋子了。”周翠娘进了院,挖锄随手往地上一立,跟在后面的姜双五见了,上前顺手就拿起来,进屋去一起收放着。
“我们家浓娃子哟,一天闷不吭声的,也不知道在琢磨些甚么,时不时就跑不见影儿了,真不知道给我们省点心!”周翠娘随手拿了个小板凳,也坐到柚子树下,与隔壁夏婶喋喋地唠嗑起来
喝着药又休养了这些日子,夏婶身体有所好转,早几天就已能下得床来。
今儿午后受了姜秾的请托,帮忙看着些小豆丁,她反正没事,就来姜家坐着就近看他。
夏婶想着,俩小合伙栽培蘑菇的事儿,没特意瞒着家中大人——(事实上姜秾是瞒着的,想给两大人一个惊喜),却也没向他们正式说起,像这姜家大人都还不知道他家女儿在做什么呢。
不过她是知道的,且对自家儿子的能耐已经很信任,能让他满怀热忱地跑来跑去忙活,栽培蘑菇那事想必是大有利图。
“你们家秾儿,可聪明一女孩儿,话虽少,胸中却有沟壑。”因为拖着病体中气不足,夏婶声音细弱,拖着调子笑说。
“前不久,不还教翠娘你沤绿肥了,听说种的黄豆也长得很好,就跟葛家圭章天生就会读书一样,秾儿也像是天生就会种田的。”不仅会种庄稼,就连蘑菇都很像是会种的。
周翠娘笑得一个弯腰,‘啪’一巴掌拍大腿上,“唉嗨!人家葛家孩子是天生就会读书,我家浓娃儿却是天生就会种田,听着就像是一个天上一片云,一个地下一坨泥,我家浓娃儿土得很,哈哈哈!”
多病之人大多善思,毕竟卧病在床没事做就只有想东想西了,夏婶想得多了,心窍和见识比以前就增长不少,“翠娘你就嫌弃秾娃儿罢,反正我就觉得她这样很好!这世道,会读书顶什么用,会种田才实在呢,至少能不饿肚子。”
而且,看翠娘满脸满眼的高兴,可不像是嫌弃的样子,不过这也是她的实话就是了,她就觉得会种田比会读书要实用。
生活安稳的,或许不这么觉得,但温宁村里这类逃过荒的人,怕是大多都会这样以为。当然,这不妨碍他们尊重会读书的葛家人,毕竟物以稀为贵嘛,且有的事只有读书人才能办到。
周翠娘心里可自豪着呢,夏婶这话简直说到她心里去了!即便别人夸奖的是事实,可该谦虚还是得谦虚,笑道:
“若是我家浓娃儿是男孩儿,我必然高兴得烧香拜佛,但她一个女娃儿,天生一把种田好手,可不就是说她以后要像我们一样,起早贪黑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样的日子,可苦着、可累着呢!”
“女孩儿嘛,如果天生就会拈针拿线,女红手艺过人,才是享福的命啊……”说着说着,周翠娘长叹一口气。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女红手艺过人,也照样是没日没夜做绣品卖钱糊口的份儿,不过是不用肩挑手抗做苦劳力罢了。
夏婶也明白周翠娘缘何叹气,就体贴地转了话头,“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