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遇对她现在这幅浑身带了刺的样子见怪不怪,“担心你又躲起来哭,所以跟过来看看。”
这个“又”字显然意有所指,余彤哼了一声听他又问:“刚才有没有吃亏?”
余彤瞥了他一眼反问:“不是说我不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么?”
谈遇挑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缓缓道:“如果是以前的余彤,一定是要一拳头打过去才解气的。”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说起以前,余彤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漏跳了半拍,她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探究,笑了笑说:“一拳头打上去谁给我善后啊,人总要长大的你说是不是?”
有静了一会儿,谈遇道:“彤彤,那天早上我就问过你这些年发生过什么,十岁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年纪了,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在七年里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盯着余彤看,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或者解释。
余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了校服下摆,沉默几分钟后她不答反问:“我听说当初星探同时看上了你和殊同。”
谈遇不知道她为什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但还是点点头解释道:“我没去。”
“那如果你去了呢?”余彤又问。
谈遇轻轻“嗯?”的一声,微微蹙眉等着她的下文。
余彤转过头去直视着他,“那你也还是那个谈遇。”
这几句话别人听起来或许一头雾水谈遇却听明白了,当年胡同里的四个孩子,或许际遇各有不同,漫长的岁月里性格也不会一成不变,但只要他们的情谊还在,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
谈遇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理又没理,他按了按太阳穴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不辞而别?”
余彤盯着楼下晒得透光的树叶,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知道我要走。”
那年去长沙也是夏天,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胡同里到处是恼人的知了声,她在睡梦中被塞上车,醒过来已经在嘈杂的火车车厢里。父母一合计才知道谁也没和女儿说,她那时候贪玩不着家也压根没注意到妈妈每天都在收拾行李。
谈遇也知道她当年是有多迷糊,叹了口气又问:“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也了无音讯。”
后来?余彤的眼神暗了暗。
刚到长沙的时候她们不住在军区大院,爸爸出任务去了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忙里忙外,那几天她闹腾地厉害,妈妈只好先找人给家里通了电话。
她迫不及待地给谈遇家里打电话,听见他声音的时候就觉得委屈想哭,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电话线就被闯进家里的人切断了。
那段日子实在不堪回首,余彤闭了闭眼睛。
“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的。”她只说。
“好。”默了半晌他开口,“我知道了,以后不问了。”
谈遇想,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她哭的那两场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想说就算了。索性,来日方长。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谈遇突然回头,“彤彤,以后别再哭了。”
余彤耳鸣似的问:“什么?”
“以后别再哭了。”他还真的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话落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听到了没?”
“知道了。”余彤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眸子又把剩下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余彤和谈遇一前一后进了教室,沈双双小声问:“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