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戴思恭肯定的那一瞬,那种巨大的满足感甚至比得过后期治疗成功的感觉。鼠疫是为了救险,却也是何玉轩自己的本责。
至于他自己的身体康健与否,说实在何玉轩只是勉力而为。
“当初见过戴思恭后,我曾想过,以戴思恭这样内敛的脾性,为什么会有你这般顽皮的性格,不曾想数年后,你却是活成了和他一般的性格。”朱棣不知从哪儿来的谈性,接着何玉轩的话继续说下去。
这场对话似是毫无缘由,单单只是闲聊。
何玉轩蹙眉,那话抑制不住地蔓延出来,“臣的爹娘因为臣的过错身亡,至此下臣才收敛了脾性。”那淡淡的话语里带着深沉的疲倦,无法挣扎的痛苦沉淀其中。
朱棣微怔,却是没想到这点,“发生了何事?”
何玉轩沉默了几息:“父亲是言官,因为下臣曾与友人在茶楼议论朝政,被同为言官的同僚所举,父亲在朝争辩,被□□下狱,最终苦道难言,狱中上吊而亡。母亲是个温婉内敛的人,在得知消息后,把我嘱托给师傅,随后服药自尽。”
那年,何玉轩不过十五。
娓娓道来不过寥寥数句,字里行间掺杂着几多愁苦。
何玉轩抑制不住的疲倦,每一道深沉的伤口都被再次撕裂开来,甚至是被自己亲手撕开,那种痛楚蔓延到了眉梢眼眸,他的指尖轻颤。
屋内陷入了沉寂中,片刻后,朱棣打破了寂然,“因而你从不开口?”这话像是在判定着些什么,但是何玉轩也不想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话,何玉轩现在就想起身离开,可朱棣那话似是被buff认为是问话,他不得不作答:“知道得再多又如何,如果正确的言语只会被当做腐朽的疤痕,那不如从伊始便不知不晓从不谈及,这不是更为痛快?”
朱棣缓缓点头,“确实如此,可你不想复仇吗?”
何玉轩冷笑了一声,像是忍不住撕开那层冰冷的遮盖,“言官有言论的权力,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之身,又能如何呢?况且在外人眼中,是我父亲为我承当了过错,自该是我的错事。我不过是……任由其自伤罢了。”哀痛中,何玉轩也忘了敬词。
何玉轩不曾杀过人,却曾任由着一个该救之人在眼前痛苦地死去。
医者,原本该不论身份而施为,可何玉轩终究做不到。虽当初负责被请去治病救人的并非是他。
能救,而不救。何玉轩闭了闭眼,沉默不语,这是他的罪责。
朱棣从何玉轩的话语中觉察到了什么,眉梢微挑:“这倒是便宜了他。”他摩挲着腰间的软剑,神情淡漠,“这般借由着朝廷法度给予的权力而滥用的奸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何玉轩睁眼闷笑了声,“王爷,不论是任何的法度,不可能考虑到方方面面,若没有言官的舍生忘死,如何能够做到劝谏君上?况且在那人看来,他确实没做错。
“太祖当庭杖毙了多少人,却犹有言官上谏,这是这身官袍法度给予的荣誉,是儒家千年流传的坚持。抛开其他不谈,扪心自问,有多少人是当官是为了名满天下青史流芳,又有多少人只是混口饭吃,为了一口饭而舍生取义,这口饭也未免过于昂贵了些。”
何玉轩如今说出来的话已经不只是越距,更是大逆不道了,不知道燕王那柄剑什么时候就会划过何玉轩的脖子。思及此处,何玉轩突然有种畅快感,既然已经被小黑屋坑到这里,那就索性说个痛快。
“燕王的雄才大略,天下都看在眼中,如今阻止您的不过是民意与正统。您与皇上之间的争斗是无法停歇,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