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再来,让保安帮忙拦一拦,不过最好还是你和你爱人商量一下,很多事情啊,他出面最有用了。”
褚年“嗯”了一声。
他买的蔬菜被人捡了起来,里面还多了一包不知道谁买的甜瓜。
上电梯的时候,他看着镜门上照出来的自己。
真的狼狈、落魄……
“你不如余笑。”他对自己说,
十几分钟之后,远在京城正在吃晚饭的余笑接了一个电话,是居委会打过来的,短暂交谈过后,她想了想,给褚年打了电话。
那时的褚年刚在网上搜完“孕妇做手术能不能麻醉”。
看着母婴论坛里满眼都是“当然不能”、“要为孩子着想”、“生完了再做手术,孩子要紧”、“你去了医院也没人给你治”……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有病吧这些人?
他陡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世界明明是在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的,偏偏就有一些人被困在原地,甚至在往后退。
困住她们的是孩子么?
摸摸肚皮,褚年摇了摇头。
“刚刚你妈又去找你了是么?你还好么?”
通过热心的居委会阿姨,余笑清楚地知道了褚年当时有多么凄惨,当然,出于阿姨调解家庭纠纷的必然需要,她所知道的更甚过真实发生的。
“我还好。”
褚年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听到余笑声音时的那种感觉,但是、但是他知道,他能够说出自己的困惑和不解,能够得到从别的地方得不到的安慰。
他诡异地相信这一点。
虽然他同时也深信,如非必要,余笑会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余笑,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不会生气了,就好像认命了一样,明明我妈的做法再次让我……让我目瞪口呆。”
余笑没说话。
褚年知道她在听着。
“我现在看见她,就觉得自己在闯关,一关比一关狠,然后我发现,其实世界上闯关的人不止我一个。”
“褚年。”余笑叫了他一声,说起的是别的话题,“手术的事情,我联系了当初给我治病的一位医生,她现在调去了省立医院,她说在那边的话,如果你的情况允许,可以考虑做穿刺治疗,对身体的伤害更小,我妈那里有她的微信,我也是从我妈那要来的。”
听见这个消息,褚年高兴了起来,他笑了两声,又突然停住了。
“余笑,你之前做手术的时候,做了麻醉吗?”
“当然。”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很平静,“手术同意书还是你签的。”
签了就急忙忙地上班去了。
褚年的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更高兴了。
他绝对想不到,余笑此刻想起的,是自己腹部包着纱布的时候,褚年看向自己的眼神。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所谓的“爱情”,已经成了一场自我欺骗又难以自拔的狂欢。
眼前是京城二十六层高楼看见的夜景,脚下,车水马龙的光流无声璀璨着。
这些都是流动的,唯有医院空荡荡的白色天花板是凝固的,带着所有的痛苦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