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见工人们闪开一条路,脸色苍白的姜黎走了进来。
“妈。”彭湃叫道,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可是他没料到母亲还是来了。
姜黎没有答应,她看看眼前的工人,都在南河镇上住着,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熟人,可是此时,他们的面孔是如此丑陋如此决绝……
孩子他爸,大湃就在家里,一儿一女就在家里,我会保护好他们的,她暗咬牙关。
她突然转过头,人群中一阵惊呼,办公室里的高学锋手里的水杯一晃洒出水来,只见姜黎手里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皮刀,刀口锋利,刀刃逼人
这是农村与人拼命最直接的表示,也是身到绝境奋不顾身最惨烈的宣示!
“大湃,跟我走,我看谁敢拦。”平时一脸微笑细声细语的姜大夫挥起了手中的刀,众人都面面相觑,刚才还围在彭湃周围的人群悄然间后退了几步。
“你去。”高学锋阴沉着脸,看也不看坐在旁边的孙旭光。
孙旭光一犹豫,打黑枪是他的拿手好戏,但他也不想明面上得罪人,见他不动高学锋变了脸,孙旭光忙推门下楼。
人群中自动闪开了一条路,姜黎的手微微抖动,黄鹤落马后幕后的人终于渐渐出来了。
孙旭光脸上有得意也有愤恨,“姜大夫,工资不发,工人们活不下去了,只能到你家讨口饭吃。”一个女流之辈他不放在眼里,又是象姜黎这样一团和气的女人,“我们好说歹说,你们家给大家伙救救急又怎么了?”
姜黎看着眼前这个小人,不,小人也有千万种,这人是小人中的小人,人渣中的人渣,“孙旭光,”她直呼其名了,“你也是厂长,厂里一共三个副厂长,要是你们都把家里的钱拿出来给工人发工资,我们彭家没有二话,你们不拿,为什么单单要我们家出钱?”
工人一片哗然,对啊,都是厂长,如果厂长垫资是传统,那么三个副厂长也要垫资。
孙旭光气急败坏,“不跟你废话,叫你儿子出来。”
“我儿子就在这里,有种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裁皮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着寒光,孙旭光心里一哆嗦。
这个孬种,连个妇道人家都弄不住,高学锋放下杯子,要亲自出马了,他眼睛一歪,一辆黑色的虎头奔从厂外开了进来,高学锋眼前一亮,豪车!
“麻烦打听一下,这里是南光鞋厂吗?彭长远彭厂长在吗?”来人一口普通话,车窗摇下来并没有下车。
听到有人找厂长,工人们都扭过头去,有人马上喊道,“这就是南光鞋厂。”
“彭厂长在吗?”那人下车了,他打量着眼前的工人。
“他不在。”母亲姜黎已带着哭音,裁皮刀早已无力地垂下。
“噢,麻烦找到彭厂长,我是过来签合同的。”
合同?
众人都愣了,楼上的高学锋也愣了,他咂咂嘴,品味着话里的滋味,“什么合同?”孙旭光看一眼楼上,主动问道。
“签代言合同,我们刘总答应作为南光鞋厂的代言人,你们不知道?”在那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流量明星,也没有什么网红,明星是靠作品说话,刘晓青就敢自认是女演员中的第一人。
在来的路上,来人就琢磨这对这个小厂肯定是件大事,可是现在工人竟然不知道。
刘总?
“刘晓青,你们不会不知道她吧。”来人自豪道,看着这一群人又有些轻蔑。
群情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