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一看,转宿舍申请表,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陆榆。
孙葆平想起近日老伴儿天天拽着自己絮叨个没完的样子就太阳穴直跳。
媳妇儿惦记中文系小孩儿,一闲下来就跟他磨叨这事儿的不合理之处,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大一中文系新生怎么被跟三个大二理工生分到一屋。
今早吃早饭时,老伴儿第不知多少次提起这事儿,端着豆浆随口说道“对了,其中一个不是你那个心头肉么。”
涉及程憬,孙葆平顿觉此事不对,干脆向老伴儿要走了那小孩儿的申请表。早上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一查,被后勤系统里熟悉的操作痕迹气得一股血直往天灵盖冲。看着记录里近日反复重新打上的数个补丁,孙大教授当即就想中风。
程憬看着手里的申请表,原因一栏写得引经据典声情并茂。孙葆平对他冷哼一声“想想辙吧。”
说罢,挥手让糟心的学生滚蛋,自己收拾东西要出门。走到门口,想起什么,给杵在原地的臭小子补上一句“要不你可就白忙活了。”
重生的程大教授被迫想辙,黑灯瞎火的蹲在宿舍窗口盼了一晚上,总算看见了小室友匆匆赶回宿舍的身影。
于是他站在陆榆面前,拿着物证,直白地质问他。陆榆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慌张自他们重逢以来,多次出现在他脸上的慌张。
程憬早就看得清清楚楚陆榆在躲他。可陆榆越是闪躲得明显,他内心越是有隐隐的激动。
这个陆榆越是对他避之不及,就越能证明一个事实
他就是“那个”陆榆。
他并不知道上辈子他们分开后陆榆过得如何,但他知道陆榆是一个怎样的人。
受了伤,就会把自己包裹起来,既不会挽留,也不会回头,更不会说出一半个字的后悔。
而那时的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生的爱人远走。
他说了分手,对方在短暂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后,披上诗人陆榆的外壳,倨傲地对他说好。
他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陆榆孑然一身鲜血淋漓地离开,他独自一人陷在他生活的泥淖中,日益扭曲。
终于在一次酒后,他卑微而痛苦地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他说求你,陆榆。
那句话让陆榆对他彻底绝望,他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一人站在a国的寒风里,天旋地转。
那之后,他们彻底从彼此的生命里消失。
他再看到陆榆的消息时,却是他的死讯。
程憬那时候方才醒悟,四年也好十四年也罢,陆榆永远是他心底里一块朱砂痣,红得像血。他的内心好像有个疯子在不停地演出着一幕荒诞戏剧,座下空无一人,疯子在追光灯下癫狂大笑,他对程憬喊道
你失去他了。
你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