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杀了我吗?”兰格轻声问。
不敢。兰格知道答案,他知道对方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理解他。
“你的作品?无趣至极,僵硬的线条不过是粗浅的模仿,没有灵魂也没有理念。你在毁我的作品,戴维,就像是你之前自以为是地用一笔绿色毁了我的画一样。”
“那些颜色?你知道吗,虽然彩色玻璃非常好看,但是他们的颜色过于单调,人工合成的玻璃完全无法取代一笔笔颜料相互铺垫在一起形成的复杂色彩。”
“不,不要再说了。闭嘴!”戴维的嘴唇颤抖着,握着枪的手猛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兰格的眉心。
但是被枪指着脑袋的青年毫不在意这点威胁,反而感到有趣地笑了一声。
“你只不过是将自己的祈祷从一个存在转移到了另一个存在上罢了,你从来都不曾放弃过虚妄的幻想,你从来都只依赖于他物的救赎。”
“别逼我,兰格。”戴维的手指颤抖着扣上扳机,兰格甚至可以嗅到枪管中的□□味。
“现实不能让你得意,于是你便冷酷地贬斥它。我的画能够让你自认为高人一等,于是你便追捧他。”
不!闭嘴!闭上你的嘴吧!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普通人,是个不敢承认自己的私欲,非要扯上一层冠冕堂皇的靓丽外皮。”
兰格向他靠近,额头抵在枪口上但是戴维却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勇气。他看着对方浅金色的眼睛,发觉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在颤抖。
在因为恐惧而颤抖。
不行,不能这样!戴维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兰格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像盯上猎物的饿狼,随时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将他拆吞入腹。
“你不过是个懦夫,是个愚者。”
“闭嘴!”
嘭——枪声响起,近距离的声响让戴维的耳朵短暂失聪,刺鼻的□□味冲斥四周,但是预料中的鲜血并没有洒在他的脸上。
发生了什么?戴维睁开眼睛。
“嗨,戴维。”兰格笑着向他打招呼,理应被手铐铐住的左手正掰着他的枪口,被打开的手铐在他的手腕上晃荡,钥匙孔里还插着一根变形的曲别针。
在他开枪的瞬间兰格侧头,用左手硬生生将枪口移动,子弹从他脸旁飞过,镶嵌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疯子!
兰格将夺过来的枪扔在一旁,甩了甩被震的有点发麻的左手,笑嘻嘻地看着戴维,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恶作剧。
“你知道吗,戴维。我原本以为你不敢开枪的。但是刚你才漂亮的一击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了。”
兰格回忆着刚刚对方眼中充斥的愤怒、憎恨,以及刻骨铭心的杀意。这些情感令他血脉喷张,令他感到兴奋。
“我可是差一点就死了呢。”兰格甜蜜地笑着,像回味蜂蜜一样回味与他擦肩而过的死亡。
如此新鲜,如此疼痛,如此生机勃勃的死亡。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真是个好孩子,戴维。”兰格向他俏皮地眨眼,但在戴维眼中这更像是恶魔的戏虐。
轰——大门被突兀地打开,手电的亮光刺入室内。
“fbi,不许动!”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真遗憾。”兰格拉开距离,配合地举起双手,“我还以为我们能够再多聊一会的。”
“要知道,我可是好久没有接触到如此新鲜的尖叫了。”
而这尖叫让我满心欢畅,让我干涸的血液重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