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兰格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你想杀了他。”瑞德看着对方的微表情肯定地说。“为什么?”
瑞德不明白,他本只是依靠直觉进行大胆的猜测,他一遍遍用理性告诉自己这猜测毫无逻辑甚至十分怪异,但偏偏他就信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偏偏猜中了。
“你是因为他将你牵扯进这件案子而怨恨他?还是因为他染指了你的作品而愤怒于他?”瑞德捧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但他只觉得指尖冰冷,寒意袭人。
“都不是。”兰格笑了笑放松身体任由自己窝进柔软的沙发,上午的阳光温度正好,加了牛奶的咖啡顺滑而不苦涩,这美好的一切让他感到称心如意。
“我只是突然想找点事做。”兰格盯着他,目光发散似乎在回忆什么,“平淡的生活确实能捱过去,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会满足于无聊的安全。”
是的,瑞德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一直用讽刺的目光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人群的少年不可能安于和平的生活。
他是属于战争的,属于人与人之间因利益而相互撕咬的战争的,属于私欲与私欲见最丑陋的战争的。
他爱这个,爱惨了这些肮脏疯癫毫无理性的丑陋的战争。
“你在找乐子,你又在找乐子了。”瑞德闭了闭眼睛,“为什么你就不能停下来呢?”
“停下来,哈。”兰格笑了一声,“告诉我,瑞德博士,除了监狱和死亡,你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连环杀手停下来?”
怎么样呢?瑞德张了张嘴,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搜索浩如烟海的资料。
但是却一无所获。
“你看,没有办法。”兰格摊了摊手,“我停不下来的,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可以制止我。”
只有死亡,要么死在下一个危险的跳跃中,坠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要么死在最后无法满足的欲求中,在绝望和祈求中结束自己没有希望的生命。
“你看,斯潘塞。”兰格苦涩地笑着,“你救不了我的,没有人救得了我。”
没有人救的了如此怪诞荒谬的灵魂。
就像没有人救的了
“不,不对。”瑞德皱着眉打断对面面容僵硬的青年,“你曾经停下过,在拉斯维加斯,你当时停下了。”
瑞德记得很清楚,当时在拉斯维加斯时虽然兰格一样傲慢讥讽,但是他却被束缚住了,他仍旧走在钢丝上,但是他腰间却多了一条安全套索。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发生了变化?”瑞德疑惑地看着他。
兰格知道是什么,但是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看着瑞德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戴安娜——一个兼具知性与忧郁的女人,一名母亲。
她就斜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披着毛衣外套,细框眼睛架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她瘦削的手抚摸着粗糙的书页,读着一行行带着油墨味的印刷体。
突然间她发现了兰格的存在,于是抬头用锋利睿智的眼睛看着他。
“你好,男孩。”她说。
“嗨,夫人。”兰格敛去讽刺和讥笑,乖巧地向她打招呼,“你在读什么?”
“乔治奥威尔的《1984》,你读过吗?”戴安娜合上书向他展示书的封面。
兰格摇摇头,“它好看吗?他讲了什么?”
戴安娜突然笑起来,嘴角有好看的笑纹,阳光散落在她浅金色的头发上,让她变得美好又容易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