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容坐着没有挪窝。
“素容?”
素容咬着嘴唇站起来:“师尊休息,我去打个盹儿。”
说着他和衣躺在自己靠墙的床上,翻过身背朝着商沉而躺,硬邦邦的像根木桩。商沉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话惹着他了,心道十六七少年的心真如六月的天,说下雨就下雨。他也管不了那许多,帘子一拉便躺下来。
一直睡到二更时分,商沉从床上坐起来。
“素容。” 他轻推素容的肩。
素容自从刚才便睁着眼一直到现在,商沉一推他,他慌张间闭上双目,只是装作没醒。商沉再推,他垂头惺忪着眼坐起来:“师尊。”
“来,跟我一起出去。”
“去哪儿?”
“去找一种野泥鳅。”
这野泥鳅,是商沉炼制药丸所需的七样草药中,最难找的第二样。
野泥鳅叫做奺姀,因体态柔软婀娜宛如女子而得名,白天藏在泥地里,夜晚才出来觅食。这野泥鳅的尾端有条长长硬甲,削掉一段还能生出,可以入药。它的天性野,如果养在家里一定会郁闷致死,需得放养在荒郊野外。商沉从江北之地抓了两只过来,却生怕被哪位道长抓来用了药,不敢放入御虚道的溪流,因此放养在这小镇之外的湖中。
野泥鳅非寻常人能得手,因此商沉时不时下山,用药的时候便将它们找出来,削掉尾上的硬甲,再放他们回去。
“非得去么?”素容问。
“你不去?” 商沉披上外衫,“你不去我自己去。”
“我去。” 素容站起来。
两人披着夜色向镇外的湖中而去。
夜里有云,月色不明,时不时被遮挡着。镇外的湖是个荒凉的地方,远处连着山,近处荒草丛生,成片的芦苇被风一吹,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来。商沉轻声道:“它们常去的地方,就在芦苇丛里。”
两人在岸边走着,忽听见一道细微水声,像是有箭在脚底穿梭而过。素容一道真气发出,那水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发出声响,素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水里,攥着一个油滑乱甩的头湿淋淋地出来:“抓到一只。”
商沉走过来看那挣扎的野泥鳅,头被真气打破,血流了几丝,痛苦委屈要死要活。商沉在月光下看了看,道:“不妨事,养养伤死不了。”
说着将那野泥鳅放在地上,取出刀子慢慢地割它的尾端。那野泥鳅晃一下头,似乎已经晓得正在发生什么事,任命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求商沉快点完事。
“素容,你拿——”
话未说完,只听见一道簌簌风声,连着湖面,自远至近地传来。商沉闻着那空中的气味便觉不对,捂住了口鼻道:“素容,什么都别闻。”
“嗯?”
一声女子的媚笑轻轻飘来:“道长……”
“师尊,这是什么?”
白衫轻裙,柔若无骨,那女子踏水而来,光着脚丫站在岸上,云髻松散,宛如静夜空灵。商沉撕下一片袖子来缠在素容的眼睛上,低声道:“不许看,不许闻,不许听。”
这是溺水而死的女鬼,以万千媚态引人入水,再将人生生溺死,以泄当日之恨。商沉抽出玉箫,却见那女子从身后拉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来:“道长,你可认得他?”
商沉的脸色湛青:“休得放肆。”
那男子的模样分明是自己,却是少年模样,轻纱着身,秀发散落,微微一笑,媚态横生。那女子轻笑:“道长看见了什么?谁是道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