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竹坐在前排,转过身望着正跟林东佑说笑的顾凡,神情有些落寞。
林东佑那个人,大概只会对顾凡敞开心扉吧。
因为都是高个子,顾凡跟林东佑虽然不同桌,不过都坐在最后一排,这会儿顾凡也没什么顾忌,大咧咧坐在林东佑旁边,盯着他笑容叵测的脸。
看得出来这闷葫芦心情很不错。
“荣蓝都要倒大霉了,你还笑。”顾凡碰了碰林东佑,“哎,想什么呢?分享一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在想……”林东佑嘴角的笑容堪比春日阳光,现在的他才是个有温度的少年,“那根羽毛出现了。”
大概为了照顾荣蓝的自尊心,许校长把她带到了一楼架空层,人少空旷,是个非常合适的训话地点。
许校长看荣蓝那个松松垮垮的站相就来气,喝道:“给我好好站着!”
荣蓝只好正了正身体,总算站得有点样子,脸上却还是带点不服气:“许伯伯,两年没见,要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凶啊。”
被她亲昵地称呼为“许伯伯”的许校长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仍然板着,显然非常看不惯她如今这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的样子:“在学校里叫我校长。”
“遵命,校长。”嘴上喊着“校长”,荣蓝那表情却实在算不上恭敬。
许校长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敷衍,心里一阵痛心,一个过去表现那么优异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她已在九泉下的母亲知道,该是何等痛心?
“好好的头发,好好的脸,你非得这样糟蹋。”他开始一一数落,“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中还找得出第二个你这样的吗?”
见荣蓝固执地歪着脸,许校长火冒三丈:“你拿这个样子进一中校门,不觉得羞耻吗?”
“不羞耻啊。”荣蓝笑嘻嘻的,反骨到底,“我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校门口就差挂个欢迎我的横幅了。”
许校长瞪着她深呼吸,知道这孩子正处于青春叛逆期,骂她没用,粗暴的方式只会让她的心门关得更紧,这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几年遭遇家庭突变,耐心教育疏导,应该还能把她从歧路上拉回来。
说到底这是个苦孩子,对抗不了世界,只能用这样毁灭自己的方式表达反抗。
他带着荣蓝去了架空层边上的小花园,找了一张双人石椅,两人坐下。在春色的包围中,两个人都坐着没说话。但是这种平等的姿态已经很明显,许校长想通过这种温和的方式来跟她沟通。
“说说吧,到底是为什么?”卸下校长的威严,现在坐着的又是荣蓝熟悉的许伯伯,“你妈妈看到你变成这样,会心疼的。”
“请不要跟我提妈妈,死人是不会心疼的。”荣蓝脸上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露出一星半点的脆弱。
许校长叹气:“很恨她吧?”
荣蓝不说话,酸胀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某株孤单绽放的小花,她拼命地把眼泪挤回眼眶,绝不做她妈那样只会掉眼泪的女人:“她是懦夫,不懂抗争的人都是懦夫。”
“所以你就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许校长刻意激她。
“我那是自保!”荣蓝到底是涉世未深,气咻咻吐露实话,“外婆说了,丛林里的小动物都有自己的自保方式,我现在没能力抗争,所以先得学会生存。”
许校长突然理解了她现在彻头彻尾的改变,终于问出藏在心中的沉重问题:“继母对你很不好?”
荣蓝笑容苦涩,面具上的那道裂缝又宽了几分:“谈不上好不好,大家都是为了生存罢了,她随时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