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后院,林清瑶走到临窗木炕上坐下,伸手拿了放在炕桌上的绣绷低头绣起来。
吴妈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看她手里的绣活。
白色的绸子上面绣的是海棠花。颜色粉嫩娇艳,绣工极细致,色彩也很清雅。
这还是前几日吴妈听了林清瑶的吩咐,去卖绣品的铺子里面领回来的活儿。是一座小插屏,一总儿要绣玉兰,海棠,牡丹和桂花这四样花,取的是一个玉堂富贵的好彩头。
想到这里吴妈就觉得眼睛里面一阵酸涩。
谁能想到她家姑娘有一日竟然会沦落到要靠卖绣活为生的地步呢?明明以前林清瑶是个一年都绣不了两块帕子的人,但是现在
吴妈抬眼悄悄的看着林清瑶。
她一直都知道她家姑娘相貌生的极好。还在苏州府的时候每逢她出门旁人都会问这是谁家的姑娘,到了京城之后开始抽条了,相貌就出落的越发的好了,在京城里面都是有名的。当时老爷又是户部右侍郎,就有好些人家遣了媒人上门来提亲,其中也不乏公卿贵族。可惜姑娘已经和谢家定亲了,所以那些亲事老爷和太太都推掉了。
但谁能料想得到今儿谢家竟然会上门来退亲呢。
想到这里吴妈心里就开始觉得忿忿不平起来。不由的就对林清瑶说道:“姑娘,他们谢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以前咱们家老爷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巴着我们,老爷不在了,他们就露出这样丑恶的一副嘴脸来。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咱们老爷,他们谢家能进京做官?现在还在苏州府做着那个不入流的小官呢。呸,一家子忘恩负义的东西,到明日我洗着眼儿看他们往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好下场。”
又气愤愤的说道:“姑娘,刚刚这门亲事你不该这样容易就同意退的。便是真的要退,也该好好的跟他们家闹一闹,让他们拿点儿赔偿出来给你。这般就退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可不是?就是因为和谢家的这门亲事,当初他们老爷和太太替姑娘推掉了多少门亲事?其中哪一门不比谢家要好?现在他们倒是来退婚来了,这般抛的姑娘不上不下的,往后姑娘可要怎么办?毕竟姑娘的年纪在这里,老爷太太又不在了,还带着一个小少爷,只怕以后很难再找到好人家嫁了。倒不如现在要点儿实际的赔偿,也好过于姑娘整日这般辛苦做绣活换钱。
林清瑶原本还神色平静的听着她的抱怨,只当这些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直至后来听到赔偿这两个字,她拿着绣花针的手才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吴妈,一双眼圈儿有些隐忍的泛红。
“吴妈,”她的声音轻轻的,“我也是个要脸的人。被人上门来退亲,这原就已经是件很没脸的事了,你再让我跟他们闹,跟他们要赔偿,往后旁人会怎么看我?连带着我弟弟在外面也要被人笑话。我哪怕以后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开口找他们谢家要一分赔偿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的,目光也极坚毅。吴妈听了,心中先是一怔,过后就满是自责。
姑娘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她怎么能给姑娘出这样的馊主意呢?
就屈膝对林清瑶行了个礼,面上泛起一阵羞意来:“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对姑娘说这些话的。主要是奴婢心里实在是为姑娘您抱不平,所以这才”
林清瑶将绣绷放到旁边的笸箩里,对她摇了摇手:“我知道你这是一片心为我好。罢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往后谁都不要再提起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