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指缝看到那个胖男人的脑袋被只手揪起,狠狠地,狠狠地,往车前灯上撞。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惨烈的声音直直撞在她的心跳上。
车灯罩上血色弥漫,骇人而诡谲。
三五分钟后,胖子最终像只泄了馅的烂粽子,被扔回男人脚下。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就像是个毫无干系的局外人,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让人几乎忘了是他下令动的手。
“老实了?”
胖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气薄如缕,像被捆住的螃蟹一样扑腾了几下,突然扯着嗓子,高声嘶吼着:“老子……操——”
一个同伙过来,揪起胖子,凶恶地啐了口,“你他妈是真想死啊?!”
“阿阚,”男人却丝毫不恼,反而轻笑,“放开他。”
话语极温柔,音质却冷得教人心底生寒。
阿阚明显害怕他,听话地松了手。
伴随一声嘤咛,那颗肥硕的脑袋再次砸回泥水与血水混成一滩的污泞里。
一双黑色皮靴稳稳落地。
男人利落跳下车,站在胖子面前,睥睨下去,轻飘飘地问:“认识我吗?”
胖子忿忿瞪视他,吭哧吭哧地喘气:“你……不就是康爷派来杀老子的一条狗吗——你……要是让老子知道你是谁……”
“不认识我就骂我,”男人暗啧,讥诮地笑起来,“没礼貌。”
他蹲过去,仍言笑晏晏:“没礼貌就要带回去,好好教教你什么是礼貌,是不是?”
“……”胖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让人极度恐惧的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嚎了起来。
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似是深感绝望,他语无伦次地央求着男人:“求你了……别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我我……对、不……起……”
男人耐心听他哭骂了一通,末了掐了烟,拍了拍胖子血泪交杂的脸,颇有些惺惺相惜地笑了声:“乖啊。”
乘客大多都吓傻了,站在原地半天不动,那个高嗓门的男人又叫嚣:“愣着等死啊?!都他妈滚啊!”
“伯母……”
晚晚突然拉了下许凌薇的袖子,声音宛然有了哭腔。她抖着手,指着那个要上车的男人,“……哥、哥哥。”
许凌薇头皮一紧,厉声地说:“晚晚,你认错了。”
“是哥哥……”小姑娘全然哭出了声,“是哥哥……呜……呜呜呜……伯母,他是哥哥——”
许凌薇抓着她手的力道突然加重,晚晚一向怕疼,于是哭的更凶,一下挣脱,朝那个背影放开嗓子喊:
“哥哥——”
女孩子的哭声穿透潮闷的雨夜,清冽又动人。
许凌薇失措惊叫:“晚晚!”
男人上车的动作一顿,闻声,回了下头。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彻底暴露在灯光下,熟悉的眉目轮廓,在夜色中再也无处躲藏。
许凌薇怔怔地收回目光,“晚晚……快跟我回去……”
小姑娘不依不饶地朝那个方向挣扎,已然泣不成声:“呜呜……哥哥……伯母,是哥哥……”
阿阚听到动静,从车内跟出来,“昼哥,她在叫你?”
“啊,”男人咬着烟,凉薄的目光飘过去,“是在叫我。”
“她叫你……哥哥?”
“是,她叫我哥哥。”他扔掉烟,掏出别在腰后的枪,迅速上膛,轻慢地移眸,朝阿阚笑了笑,“她跟你们一样,叫我哥哥呢。”